温热唇畔贴上的瞬间,脑海里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
水泥浇筑的落脚处, 南枝俯着身,捧起祝然脸侧, 迫使她昂着头看向自己。
当梦境成现实。
柔软的唇时紧时离, 潮热的黄梅季空气, 被风托举悬浮,在每个分离的刹那靠近,又在接踵而至的雾气中,不知被挤到哪个角落。
垂在脸侧的发梢缠绕卷曲, 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两人的脸侧鼻尖。
像是丛丛簇簇的荆棘生出朵朵玫瑰, 颓靡的乌木香中, 蔷薇轻柔攀上巨大的腐木, 与前来这片森林候鸟相见。
夏夜的风中真的会有这般多美好的幻觉吗?
祝然紧闭着眼,含着热雾的风轻柔拂过周身, 椰奶香霎时搅融进热浪中,甜得发软。
远处的风掠过香樟树顶,叶片摇晃, 将街灯晃得晕眩。
灯影憧憧, 摇曳不定。
呼吸被夺走后,连肺部都跟着一起燃烧起来。
到了后来,南枝像是个叼着玩具舍不得松口的狗狗, 生怕惹疼, 却又不肯放过。
尖锐的小虎牙微微触碰, 点点捻旋,轻咬复又扯,倒像是真的想将她拆吞入腹一般。
南枝想象过的吻那般如梦如幻,而如今——
比远处疯狂闪烁的霓虹灯还要令人晕眩。
不仅仅是舌尖,从唇瓣到舌根,从嘴唇到手指,从四肢百骸涌入心脏。
全然被一种名为祝然的毒物麻痹神经。
只剩下一个想法。
想要更多。
不仅仅是这样,不止是这样。
光靠一个吻,怎么能够?
南枝低低喘着气,撤退了掠夺的军队,好让祝然微微红肿的唇得到一丝喘息。
她半睁开眼,带着胜利的喜悦与刺激,俯视着她的战果。
一如她想的那样,如鸦羽般浓密卷翘的长睫不住地颤着。
超出她想象的,是祝然微睁的眼,水雾迷蒙间,勾人心魄的眼尾,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瑰丽奇异的恹红。
南枝突然想到她们的cp名,心里像是藏了个巨大的秘密。
世人不会知晓,这只猫在她怀里时,会软的像一只偷醉酒的小狐狸。
唇齿分离的瞬间,祝然喘着气,眼神迷离中又带了一点疑惑,好似责问南枝为什么要走。
南枝轻喘,好笑地看向祝然:“嗳,衣服要被你扯烂了。”
从自己俯身上前亲吻祝然开始,祝然的手一直紧紧攥在她的衣角处,将粉色t恤揉的不成样子。
祝然红着脸,轻轻松开手指,总算放过了那团褶皱。
捧着她脸的手微微上移,拇指摩挲过唇角,抿去一丝水渍。
南枝遗憾地扫了一眼两人的瑜伽裤,强压下心底另一种旖念。
单单是亲吻,就已经越了界,有些事还是得慢慢来。
空气里味道变得愈发闷热且浓,连高处的天台也不能幸免。
潮气烘着香樟树叶的味道缓缓浮动,宛如躁动不安的心。
南枝双手放开了祝然的脸,转而向下,钻进祝然手心之中,手指微微撑开祝然的指缝,慢慢挤了进去,收拢,贴紧。
十指相扣。
“你还没回答我。”
南枝又吻了吻祝然的唇,轻声笑了笑。
“什么?”
她的唇靠得太近,祝然一说话,便能蹭上。
祝然被她蹭得好痒,忍不住向后一缩。
南枝新奇地发现,原来冰山美人融了之后,竟是这样甜的杏。
祝然越是害羞,她就越想在她清冷的表情里添上别样风情,搅得絮絮白雪成淡粉的落樱,别有一番绝艳。
“我说我喜欢你。”南枝忍不住想伸出舌尖舔舐,“有人在和你表白,你总该回应吧?喜欢,还是不喜欢?”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祝然眼神陡然一变。
南枝没错过她这一瞬的变化,微微推开一些,轻轻问道:“怎么了?”
她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心脏跳得比刚刚相吻时还要厉害。
第六感难得冒了出来,在余韵未平的脑海里发出危险讯号。
眉心毫无预兆地一跳。
像是预知着即将发生的未来。
“我……”祝然张了张嘴,眼中似有大雾升起,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似乎想起什么,没等南枝开口连忙补了一句:“是上次,没有告诉过你的。”
南枝握着她的手并排坐下,轻轻点了点头。
大概,就是今天沈佳盈说的那些话吧。
晚风徐徐,夜色沉沉。
少女的嗓音清冷,缓缓讲着往事,空荡荡飘散在风中。
从失去父亲开始,进入沈家,“害”沈佳盈落水,钢琴事件……
这一回不再是“姐姐”、“妹妹”,而是“我”和“沈佳盈”。
祝然完完整整的,将过往所有的一切掀开,与南枝的世界相衔接。
“后来,只要沈佳盈晕倒,我就会被关进地下室里。”
祝然眯起眼,努力克服心底的恐惧,试图回忆过往。
“因为是我害她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再后来,沈佳盈如果犯了错,沈言也会把我关进那个小黑屋,因为沈佳盈一挨骂,气血上涌,就会头晕想吐,严重的话会当场晕倒。”
南枝眸色一沉,几乎难耐怒火。
祝然于沈家人而言,更像是一个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