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无声?微笑,靠近后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却不肯松手。
林羽鹿是真的渴,唯有扶住学?长的手腕垂眸啜饮,直喝掉大半杯,方才躲开小脸。
湿润的粉唇真可爱,闪烁的眼神?也可爱。
秦世忍不住伸手去捏捏那雪白光滑的面颊,轻松坐在旁边直言:“你答应尹春年这?么奇怪的托付,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
林羽鹿不回答。
已不再?想逼这?个?遍体鳞伤的可怜人表态了,秦世轻叹道:“小鹿,你相?信因果吗?”
因为学?长的关?系,林羽鹿读过不少佛学?类的书籍,他不信宗教,却不否认那些精妙的智慧:“信,外界客尘、众生之心,全是因缘。”
“所以尹春年的所为虽不正常,”秦世挺诚恳,“但作品已经送到我们面前来了,也是命运所在,不妨先听?听?她说什么,再?去做决定,没必要自己脑补太多,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电影不能拍?”
学?长的身份,注定了他是位非常理?性?、趋利避害的商人。
林羽鹿觉得之所以要求能被?答应下来,大半原因定是自己在其中添乱。
所以此时此刻,听?到此番意外的论调,他纷乱的心终于在诧异中所有慰藉,缓慢点头。
秦世又倾身亲了亲他:“晚安。”
“……晚安。”
林羽鹿感觉自己像被?诡计多端的蜘蛛网缠住了,在迟疑中慢慢躺进被?子一角,躲到大床的另一边,不安道:“那你不要过来,我真的要休息。”
这?谨慎又天真的语气惹得秦陆发笑。
等着小鹿慢慢平静,他才掀开薄被?不由分说地抱上去:“怎么可能不挨着宝宝呢?今晚可是你主动跑来的,在梦里也不要怪我。”
疲倦闭眸反驳:“梦里不会有学?长。”
“是吗?可我却经常梦见你,”秦世单手捧住他柔软的脸,语气也跟着柔软起来,“总梦见你一个?人在吃苦,却怎么也无法靠近。醒了我就?会想,要是真能回到二十岁多好。”
林羽鹿许久才用虚弱的声?音反问:“回去干什么?”
秦世靠近亲他:“爱你。”
陌生的花言巧语。太困了。没精力反驳。
林羽鹿生怕再?被?变态贴贴似的,慢慢翻身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呼吸逐渐浅淡。
抱着怀里瘦瘦小小的身体,秦世闻到了万年不变的洗发水香,又带来些雨水的清冽微寒,不由想起泰国同?样?细雨连绵的深夜。
再?不愿回想,却总无法忘却。
他收紧手臂,身贴着身,腿缠着腿,仿佛这?样?也能用心脏触及他的心脏。
完全隔音的卧室如宇宙真空,已将尘世隔绝在外。
*
多半是天气糟糕的缘故,次日高速上的车流并不多。
依然抱着稿件的林羽鹿略显魂不守舍。
“你再?补个?觉,”秦世悠悠闲闲地扶着方向盘,“还得一个?多小时。”
林羽鹿拒绝:“哪有怂恿副驾驶在旁睡觉的?”
强行跟来的小森在后排把?薯片嚼得脆脆的,表现相?当?大义凛然:“没关?系,我来陪他聊天。”
秦世哼笑着打开广播:“那算了,你太幼稚,没有共同?语言。”
“我还是个?小孩呢,”小森理?直气壮,“你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了。”
猝不及防的童言童语把?林羽鹿逗笑,面色终于好看了些。
雨刷器不断刮出水痕,广播里的老歌悠扬又昏沉。
的确让人很想去梦梦蝴蝶。
耐不住寂寞的小森忽然跟着旋律唱起歌来。
“儿子,你有点五音不全啊,”秦世无情指出,“也不知道像谁。”
在旁沉默的林羽鹿忽有些心虚。
小森不服:“我唱得很好,不然怎么唱?”
秦世随意教了他两句。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又将会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印象中好像从未听?过学?长唱歌,真和他的性?格一样?,松弛又轻松,而且清朗的声?音显得意外……清纯。
林羽鹿无声?失笑,侧眸望向窗外的细雨连绵。
耳畔仍是小森天真又曲折的歌声?,无忧无虑的时光,能停驻多好。
*
对于他们的到访,尹春年毫不惊讶。
她正在书房练习书法,宽大的老花镜挡住大部?分表情:“怎么,被?我吓坏了?”
此事是因自己而起,林羽鹿自认为有责任率先表态,忙上前一步道:“尹老师,我昨天真心以为您是帮忙解决我的感情问题……这?事太大了,不、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要我说,有冤屈就?报警,”秦世饶有兴致地插着风衣兜,抬头参观起她的藏书,片刻后又劝说,“电影不是意气用事的工具。”
“追诉期快过了,”尹春年缓慢写?字,“调查这?事的警察,十五年死了三个?。”
轻描淡写?,彻骨冰寒。
林羽鹿依然回不过神?来:“可就?算把?剧本改成架空背景,最终让这?故事上映,又能改变什么呢?”
秦世更直接:“而且全是您一面之词。”
“也许改变不了什么,”尹春年终于停笔,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按了几下,“但这?是我唯一能为莺莺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