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他?曾经见过的仪仗,每一层阶梯旁都有士兵,但比起之前的“排练”,现场更?加……微妙。
密密麻麻的战旗像牌匾一般悬挂在?空中,上面绘制着军队中各个编队或者团体的徽章与?图案,意味不明的绶带样式彩带在?空中悬浮着。
再往上,便?是暗无天日的夜空。
这时候当?时是白日,但几乎密不透风的武装战机将天空染成了黑色。
它?们是无声的。
沈白之前坐过的尚且杂音不小,可如今宛如钉在?天空中的“一面”黑色装甲却是无声的。
但无声的才更?可怕啊。
它?们几乎仿佛贴着一部分镜头?,让偶尔瞥一眼小镜头?的人?不敢呼吸。
沈白缓缓收回眼。
或长或短的镜头?对着他?,后头?是几乎全世界的人?。
沈白踏上第一步阶梯的时候心情非常平静,仿佛去吃饭一般。
镜头?跟着他?移动,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寂静了两分钟,偌大的世界只?剩下沈白一步步踏上阶梯的脚步声。
平民并不知晓军团进行这一场直播的原因是什么,但也能从中嗅到隐约的风雨味。
沈白在?差不多到中途的时候看见了修,军团长站在?那边,注视着沈白走到他?身边。
沈白停了下来。
他?等了一会?,发现修没有动作之后,才轻轻启唇,在?镜头?刻意留下的死角中轻声说:“带我?走?”
修这才回过神来般,缓缓转过眼珠,慢吞吞伸出手,牵着沈白继续往上走。
因为这时候他?走在?沈白前面,所以沈白看不见他?的表情。
镜头?跟着沈白。
于是修放心地?流露自己的庆幸与?喜悦。
沈白很快站到那块散发的微光的巨石面前。
他?来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给本体寻找能够支撑他?行动的能源。
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现在?他?找到了。
他?给本体传递能源,大冠冕一定会?碎掉的。
而他?并不清楚大冠冕碎掉会?有什么后果。
或许是非常严重的犯罪、或者是非常严重的死罪。
无论他?是不是虫族的幼崽……
沈白很冷静地?看着它?,缓缓伸出手。
镜头?早已?被印去了提早准备好的另一个场景中去,圆台之上只?剩沈白与?修两个人?。
沈白垂着眼。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本体曾经唯一打过的一次赌。
本体为此付出了最?有可能逃跑成功的可能性。
那他?要赌一次吗?
时间变得很长很长,沈白发了一会?呆,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只?过了不到三十秒。
修沉默地?等待着。
突然之间,修听见沈白说:“修。”
修嗯了一声。
“大冠冕要是碎掉会?怎么样呢?”沈白轻声问,手指慢慢贴近发出荧光的石块。
它?欢欣地?拥抱他?。
他?没有等到修回答,便?很快触碰了它?。
下一刻,曾经漂浮于圆盘数万年的大冠冕仿佛断电般闪烁了两下,随手突兀消失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异象,只?是突然消失了。
修的瞳孔缓缓一缩。
沈白缩回手,缓缓转过头?看向修。
军团长静默地?看着自己的幼崽。
时间仿佛又被拉长了。
涌动的压抑在?他?们之间传递,交换,压榨。
在?沈白即将放弃什么的时候,军团长十分突兀地?道:“我?们或许知道你从哪里来,我?是说……”
沈白的指尖抽动了一下,没说话。
他?没打算瞒过军团。
拥有那么多历史遗迹的军团,拥有上万年记忆的虫族,倘若当?真被沈白一团乱麻的空白身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没有资格拥有大冠冕。
军团长观察着幼崽的表情,慢慢说:“我?是说,我?们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想要什么。”
沈白皱起眉头?,眼中闪过着一点明媚的光芒。
他?动了好几次嘴唇。
修停了下来,平静地?等待着沈白说话。
他?很耐心,哪怕沈白看起来仿佛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般努力发出声音。
终于,沈白用很轻的声音问:“什么时候?”
修说:“比你想象的更?早。”
沈白没做声。
“我?们认为,你会?觉得是发现你的‘攻略计划’之后。”
全对。
沈白面无表情:“那是什么时候?”
修看了一眼沈白,过了一小会?,才说:“你跟我?回雪境的第二?天。”
沈白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
“我?向你承诺过,只?要你想,只?要我?们有……”修淡淡地?说,“什么都可以。你都拿去吧,只?要你的心的确有一部分留在?这里就可以。”
停顿了一会?,修直视沈白问:“你的确有一部分心留在?这里吗?”
沈白扯了扯嘴角,干涩地?道:“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于是修便?露出一个几乎算不上笑?容的笑?容——他?真的不知晓真正的笑?容该怎么表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