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安带着芙兰卡通过镜中世界来到了中午去过的那个明月商场，抵达了监控室内部某个镜面事物后。
    藏身镜后区域的他们透过镜面，看见了一个分割成多副画面的大型显示屏，看见了对应着商场不同区域的各个场景，看见了坐在显示屏前值夜的两名保安。
    此时，明月商场早已结束营业，监控显示的场景许多都一片黑暗，只部分覆盖着皎洁的月光。
    ——在这个梦境都市，月亮不呈绯红之色，显现出淡淡的银白，偶尔会带着点黄。
    芙兰卡跃跃欲试又小心翼翼地将右手伸出了镜面，五指抓着一面偏大的化妆镜。
    那化妆镜顿时映出了大屏幕，映出了一个个方格框出的不同场景。
    紧接着，化妆镜的表面荡出了虚幻的、肉眼无法看见的光芒。
    “镜像迷宫”！
    那两名保安看到的监控区域和房间里几个摄像头照出的画面顿时被镜像幻觉取代了。
    芙兰卡以前想象过自己回归故乡后还能使用非凡能力这种事情，而现在就像是她梦想的预演。
    她光明正大地走出了藏身的镜面事物，放好化妆镜，调整好它的角度，和卢米安一起来到监控台前。
    那两名保安对他们的行动没任何反应，就像根本没看到一样。
    他们眼眸里的场景依旧是之前无外人进入时的那幕。
    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芙兰卡，压着嗓音道：
    “抓紧时间。”
    他不会操作这监控系统，否则就自己上了。
    芙兰卡一边调整镜像画面的情况，让它们不至于一点明暗变化都没有，一边研究起商场的监控系统。
    得益于事前就上网查过资料，做过攻略，她只用两三分钟就调出了中午时分超市区域的监控录像。
    很快，画面定格在了她和卢米安等人从超市入口折返的那幕。
    这幅画面的远处，堆放着进口商品的地方，一道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正走向画面之外。
    这身影容貌明艳，耳朵小巧而精致，脖子白皙又修长，气质干净到仿佛一尘不染，头发松松垮垮挽起，别有几分慵懒之感。
    “确实是那个复活的女尸。”芙兰卡拿出借助“梦境占卜”完成的那副素描，认真比对了一下。
    不等卢米安回应，她又补充道：
    “这长相、气质和魅力都更像是半神层次的‘魔女’，而不是‘吝啬鬼’途径的‘小爱神’。
    “一个‘魔女’怎么会在目曙医院复活？”
    卢米安轻轻点头，暂时未做推测，转而询问起芙兰卡：
    “可以把这具女尸在商场的活动轨迹全部找出来吗？”
    “可以。”芙兰卡忙碌地操作起监控系统。
    没多久，大型屏幕上的每一个画面都显现出了那具女尸的身影，分别对应不同的场景。
    芙兰卡在根据时间线和画面情况寻找女尸踪迹的过程中，已将这些监控浏览了一遍，她看了眼正在专注观察细节的卢米安，思索着说道：
    “感觉她在漫无目的闲逛，没买任何一样东西，进一家店铺看个几分钟又出来，嗯，不像是在跟踪谁，也不像是在寻找某件物品。”
    卢米安将每个监控画面内的路人都对比了一遍，未发现女尸之外有谁全部出场。
    “她也是第一次见识类似的城市，在游览和体验？”卢米安想到了自己等人。
    “然后因为没钱，什么都不敢买？”芙兰卡笑着调侃了一句。
    卢米安旋即摇了摇头：
    “应该没这么简单。
    “我们中午差点偶遇这具女尸，午饭后神使的尸体就出现了异变，而复活的神使尸体去了目曙医院，也就是这具女尸复活过来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位的安排，不是祂的剧本，这样的巧合足以说明两者之间有密切联系。”
    芙兰卡沉思了片刻道：
    “如果这具女尸真是‘魔女’，那我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
    “刚成为‘女巫’那会，我占卜一件事情得到了有效的启示，但仅仅只是时间和地点上的启示，于是，我在特里尔一处拱廊街漫无目的地来回闲逛了一天，终于碰到了我想遇上的那件事情。”
    刚成为“魔女”一段时间，还没类似体验的卢米安缓慢点头道：
    “你的意思是，复活的女尸通过占卜的办法得到启示，来这处商场闲逛？”
    说到这里，卢米安眼眸变得幽暗：
    “她的收获是和我们拉近了距离，发现了神使尸体藏在哪面镜子后的线索，于是才有了午饭刚结束，神使尸体就异变的事情？
    “她是那位天尊的手下，在寻找神使的尸体？
    “天尊和‘欲望母树’在合作，借助目曙医院获得可以驱使的手下，谋害某些梦境角色？”
    芙兰卡“嗯”了一声：
    “她能间接碰到我们，表面上是占卜的启示，实际上应该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在发挥作用。
    “也只有‘魔女’和‘门’途径的高序列非凡者，才可能隔空影响镜中世界，让藏在镜后区域的神使尸体异变。
    “那女尸或许两种情况都符合。”
    芙兰卡的意思是那女尸也许是获得了“门”途径恩赐的半神层次“魔女”。
    卢米安认可了芙兰卡的说法，琢磨了几秒道：
    “但这具女尸的复活肯定不是为了寻找神使的尸体，从那名护工交代的情况看，在神使被杀之前，她就已经复活了。
    “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作用，肩负着某个关键任务？”
    芙兰卡“嘶”了一声：
    “这几天除了观察‘愚者’先生周围的人和事，得想办法把这具女尸找出来，看能不能瞒过天尊，隐蔽地将她除掉。”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芙兰卡肯定不会这么说，因为她不确定那复活的女尸究竟是序列4，还是序列3，或者更高，她只会提议请大阿卡那牌们来帮忙，但在梦境都市内，大家目前都被压到了序列7层面，半神层次的“魔女”也就比她多了一些更特殊的能力，强度上没本质的区别，而卢米安也是半神层次的“魔女”，小队还人多势众，可以群殴。
    卢米安想了下道：
    “外面的街道应该也有监控吧？我们能不能从监控里找出这具女尸最终的去向？”
    “可以是可以，但那得入侵政府部门，如果被发现就相当于在对抗梦境主意识。”芙兰卡不赞同现在就如此冒险，很多信息都还没搜集到呢！
    卢米安按捺下了内心的冲动，和芙兰卡一起还原了监控画面，清除了自身痕迹，退回了镜面物品里，然后，芙兰卡结束了“镜像迷宫”，拿走了那面化妆镜。
    两名保安仅是觉得监控屏幕霍然花了一下，而那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芙兰卡和卢米安回到了停在隔壁街道的车上，与负责接应的简娜等人会合。
    车辆往老城区驶去的途中，卢米安和开车的芙兰卡将刚才看监控的收获与自身的猜测都告诉起队友们。
    说着说着，卢米安突然沉默。
    “怎么了？”简娜问道。
    卢米安沉声说道：
    “我们能想到去商场调监控找那具女尸，那具女尸会不会也想到调监控看自己附近有没有长相出众的女性经过？”
    能把尸体藏到镜子后面的，大概率也是“魔女”！
    芙兰卡表情一变，脱口而出道：
    “监控室！”
    第三十一章 神秘学要与时俱进
    明月商场，监控室内。
    卢米安带着芙兰卡、简娜、安东尼和路德维希又来到了那个类镜事物后，隔着镜面眺望向两名保安和大型屏幕。
    和他们之前离开时相比，这里没什么变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芙兰卡琢磨了两秒道：
    “是还没来，还是已经来过，在我们前面？”
    如果那具女尸之前就来调过监控，那她大概率能发现卢米安等人，毕竟“魔女”的特点还是很鲜明的，美女加俊男更是引人瞩目，只要复活的女尸愿意花足够的时间一段一段地查，一帧一帧地看，借着灵性直觉的提醒，应该不会错过相应的画面。
    这样一来，卢米安等人就得考虑更换身份，修饰容貌，改变住处了。
    对本就贫困的家庭来说，这完全称得上雪上加霜。
    芙兰卡只能向“愚者”先生祈祷，希望那具女尸要等到半夜才来，毕竟对方不像自己等人，掌握了确定的时间和相应的地点，可以有目的地查看监控，只需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就可以锁定想要找的人，她得排查前后十几分钟、涉及整个商场的全部监控视频，这要是运气不好，花费的时间可能得以小时计。
    ——“魔女”们的灵性直觉也被压制在了序列7的水准，那具女尸显然不可能靠这个来做非常精准的筛选。
    “都有可能。”卢米安凝视着镜外。
    在隔着一层镜面，处在不同空间的情况下，他没法直接看出此时此刻的监控室内是否有“镜像迷宫”。
    而复活的女尸目前看来确实很像“魔女”途径的半神，大概率拥有反占卜方面的能力。
    简娜也在观察监控室内的情况，疑惑问道：
    “复活的女尸也知道监控这种东西，也懂得怎么操作监控系统？”
    她感觉复活的女尸是外界某种力量的投影，和自己等人应该差不多，只是进入的方式不同，而她和卢米安等人都得芙兰卡提醒并讲解才知道监控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该怎么规避，并且除了芙兰卡，他们没一个会操作监控系统！
    我们都不行，你一个刚复活的女尸凭什么可以？
    芙兰卡思索着回答道：
    “可能复活的女尸同样是梦境的一部分，是‘愚者’先生某个化身曾经遇到过的‘魔女’，而天尊借助目曙医院，让这个‘魔女’经历了死亡到复活这么一个过程，把她变成了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手下，或者说傀儡。”
    作为梦境的一部分，除了身份被设定为小孩、傻瓜、疯子、文盲的那些，都“天生”知晓监控的概念与存在。
    “就算是梦境的一部分，也不会自然地掌握操纵监控系统的办法，除非她之前是从事这个行业的，或者像你一样提前研究过。”简娜提出了异议。
    “也是。”芙兰卡忽然灵光一闪，拿出手机，打算在某博某乎某圈等app上搜索一下最近有没有类似的提问，说不定那具复活的女尸是一边看手机，并用“在线等”话术催促网友们回答怎么操作某公司监控系统，一边根据网友们的提示，尝试着调出想要的那部分视频。
    令芙兰卡失望的是，镜中世界没有信号，无法上网！
    卢米安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