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群虫子如蝗虫过境将母体啃食得一干二净,大祭司迫不及待拿出一个小瓶子将所有虫子都吸了进去。
他急于手上的动作,没有听?到天?魔那?声?几不可闻的“走好”。
故事在这里大概算是落幕了,后面天?魔用玄幽虫做了什?么已不必再猜,逃脱不了为祸苍生的勾当,同时又有一批;侠义仁士挺身而出用血肉和生命护佑苍生。
沈筠一时之间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同时他很快想?到,玄幽虫极有可能只能在母体进行繁殖,那?为何皇宫里的贵妃活得好好的?他又不免存在侥幸心?理,如果上次他和谢淮之遇到的只是当今世?人东施效颦复制出来的残次品呢,也未必需要一模一样?的步骤。
一旁的谢淮之也沉默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等沈筠转头想?问他什?么时又扯出一个颇为不自然的笑:“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沈筠点点头,并未多想?,繁杂的思绪如线头,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抓住分毫就溜走了,须臾不停留。
二人本以?为赤旋蛇的记录到此为止,正准备迎接下一次的浓雾送他们出去。却不料浓雾升起,画面再变。
坐落在眼前的是一间茅草屋,能明显看出来荒废许久,屋顶形同摆设,已经?是近乎露天?的状态,又偏逢夜雨往下倾倒,房子被淹了大半,积水已经?到了膝盖往上位置。
夜黑得厉害,泼墨似的浓稠,远远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沈筠还以?为又是一次玄幽虫来袭。
那?团东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挪移,等靠近了才发现是——半截人?
他的下半身不知被什?么人拦腰斩断,被雨水泡得肿胀发白,蓬头垢面,往前攀爬的双手指甲劈开,血肉模糊,实在算不上个人样?。
等到再近一点,沈筠还是看不清他的脸,起初他以?为是夜色过于浓重,雨太大的缘故,随后才恍然,这半截正是昔日那?高?高?在上的天?魔。
他缓慢爬进茅草屋里,由于只有半截,屋内到正常人膝盖的积水顷刻就将他淹没,他在积水里极其艰难地?扑通,朝着屋内唯一算得上完整的家具——衣柜。
沈筠实在看不懂这个画面,天?魔这是作甚?战败后逃亡于此吗?
只见他好容易才扑腾到衣柜前,又艰难地?用手扒开衣柜,积水很快涌入衣柜,将放在里面的大半衣服淹湿。
他钻进衣柜,扯出一件粉色衣裙抱在怀里,下巴抵在胸前,整个人以?一种保护状态将那件女子衣裙搂在怀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动,最后头一歪咽气了。
死后他的半截尸体化?作黑烟,从柜子里缓缓飘出来,飘向天?际。
即使是那?件衣裙他也没有办法带走。
沈筠忽然明白了,他是在生命最后时刻来回忆自己与那?女子的点滴,又蓦地?想?起她最后的话——“你可曾真的问心?无愧?”
大概是有愧的,只是实在不值一提。
……
重新回头血池边,再次对上大蛇的黄金瞳,沈筠猛然回过神来。
那?大蛇一下一下吐着信子,静静凝望着他们,许久许久。
等到沈筠忍不住以?极小幅度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它忽然转头幽幽爬回血池。大量血液从它体内涌出,重新流回池子里,满满当当。
一条小赤旋蛇从池子里爬了出来,施施然爬走了,没有片刻留恋。
沈筠注意到它的那?对竖瞳已不再是金色,而且普通赤旋蛇应有的黑色竖瞳,泯然于众。
沈筠猜测或许是只有血液进入体内,它才会重新拥有黄金瞳,那?一刻它也不再是一条普通的小蛇,同时承载着另一个人的灵魂和意志。
大概也有几分偏执地?想?证明父母曾经?相爱过。
很快,排成?队的赤旋蛇赶来血池,新一轮的祭祀开始了,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沈筠谢淮之本想?原路返回,脚刚迈出去,又重新回到漆黑的空间,想?必那?通道,那?些在血池旁的所见又是另一番出乎意料的际遇了。
熟悉的恐惧感再次袭来,沈筠一面痛恨并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又在下一刻被谢淮之拉入怀中后重新安定下来。
这一次两人都沉默不语,沈筠没有道谢,谢淮之也没有多说什?么去安抚他,只是用有力的怀抱来给予他安全感。
沈筠几乎已经?处于半摆烂的状态了,左右在这里暂时有谢淮之递过来的安全,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哐当一声?,头顶的地?板忽然重新打开,他们暴露于阳光之下。
沈筠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对上了俞霜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不是闭关了吗!”
俞霜满脸无辜,蹲在地?上从上往下望向他们,见他们还没有撒开彼此,挤眉弄眼地?戏谑道:“是闭关了啊,闭了一日,怎么?怕为师打扰你们谈情说爱?”
沈筠猛地?推开谢淮之,重新跃回殿内,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垂在身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一面有偷闯寝殿事情败露的窘迫,一面纯粹是被气?的。
俞霜见状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还没碰到人就被紧随其后的谢淮之掀开了手臂。
他抱臂现在一旁,撇撇嘴:“我不碰就是了,放心?仙门思想?开化?,旁人不会对你们指指点点,只会尊重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