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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嗯,所以吃么?”
    雪意下巴靠在膝盖上,手一点点往纸袋里伸去。
    肉干是雪意在小摊子上买的,调料放得少,滋味淡,肉柴得像枯草筋。
    雪意慢慢嚼着,抬头瞥向樊璃。
    这人穿着一身裁剪随意的白衣,宽袖薄衫,眉目就跟画似的。
    他是真长得好,所以再怎么混账也叫人恨不起来。
    “……”雪意垂下视线,“下次不许戏弄我了。”
    樊璃咬着肉干:“好哩。”
    “也不许戏弄我爹。”
    “……这难,我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雪意气急的在樊璃背上拍了一下。
    “我就多嘴问这一句!那真要你的人,你当着一大群人把他脸子臊得一干二净,逼得他只能杀了胡婆子才找到台阶下!”
    樊璃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雪意严肃道:“你别笑,那胡婆子有个混混儿子,你得小心些别被他寻仇了,还有谢家那边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灵堂上,樊璃那一席话算是把王、谢两家都得罪透了……还有个被他气倒,至今没痊愈的成王。
    雪意虽然脑子转得没樊璃快,又爱较真,但他不是个傻子。
    他知道,要是樊璃不来那么一出惊天动地的大动作,肯定就被送去王慈心府上了。
    但樊璃说要给谢遇当男妻这话也扎扎实实的亵渎了大将军。
    就算谢家不管,可大将军那混世魔王的弟弟回来一定会撕了他的皮!
    雪意愁得眉毛打结了。
    他看樊璃一脸平静,拐拐樊璃胳膊:“听没听进去?要不让我爹去向世子求个情,给你一个小庄子,你去躲躲吧。”
    樊璃:“我又不是犯人,躲什么?”
    雪意急道:“哎呀!可是胡婆子的儿子是个浑来的地痞流氓啊,再说了,谢遇虽然死了,可他小弟在外面领兵,那人脾气可烂呢!”
    樊璃淡定道:“那就拜托你去和门房知会一声,那混混和领兵的要是进来了记得去西脚院提醒我,我好磨刀。”
    雪意吓了一跳,忙说道:“不可以杀人啊!”
    这披头散发的少年慢悠悠嚼着肉干,道:“慌什么,我一个瞎子怎么会杀人,磨刀就是做个样子吓吓人而已。”
    雪意心说你把铁杖磨尖那会儿可是扎伤了好几个人的。
    这时,陆言在外间说道:“雪意,我去东院了,你待会儿送他回去。”
    樊璃不服气了:“什么他?我是没有名字么?”
    陆言换了身衣裳:“待会儿雪意送樊璃回去。”
    樊璃毛顺下来:“你还能屈能伸的。”
    陆言理着袖子,出门时说道:“没办法,养孩子的人就得能屈能伸啊。”
    陆言走到外面,回头看三三跟着他。
    他挥挥手:“回去,去陪那小瞎子。”
    三三装模作样的嗅嗅路边的树,然后在陆言转身时跃上高墙,噌噌爬上房顶。
    陆言在下面走,它在上面走,一人一猫缓缓朝东院走去。
    东院里,樊静伦穿着素衣斜坐胡床,双腿交叠搭在案上,垂着两片长睫,手里正拿着一只金色九连环捣鼓。
    叮叮声中,他头也不抬的向门口的人说道:“听人说你亲自下厨,给我那瞎子小弟庆生,不知是真是假。”
    陆言:“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世子可有什么吩咐?”
    大楚的礼制,王侯死后三个月子嗣才能袭爵。
    南康侯这才死了半个月,所以樊静伦这个世子就还得再等等才可以改名。
    不过眼下侯府已经是他的天下,就连王氏都得避开儿子的锋芒。
    樊静伦微微偏头,目光斜落在陆言颈间,往上,瞄住他眉眼,幽幽问道:“小事么?”
    陆言垂首不答。
    吱呀一声,樊静伦推开胡床椅,朝陆言走来。
    他指尖勾着陆言衣领向下一压,露出那脖子上的淤青。
    微冷惨白的指尖点在这突兀的淤青上,摁压着,一点点加重力道。
    陆言瞧着对方的脸。
    “侯府开给我的工钱里,没有让东家把玩身体的条例,也没说东家可以咬人。”
    “那就加上。”
    陆言把对方的手挪开,退后一步:“若无要紧事,小的去值房了。”
    樊静伦垂着睫毛,在陆言调转脚尖时说道:“我觉得要紧的事你觉得不要紧,拿着我给的钱,去养别的人。”
    第21章 自己想——
    陆言觉得好笑。
    “世子快不要这样,您要想吃红烧肉或者什么菜,吩咐小的,小的准保给您做出来,不过这得额外加钱。”
    樊静伦冷笑:“好啊,我生辰时你也给我做?”
    陆言:“生辰是要紧日子。那就一块银饼吧。”
    樊静伦阴着脸:“半块,再跟我谈价钱我就断了樊璃的餐食,你自去养他吧!”
    陆言:“……”
    樊静伦:“我让你走了!回来!”
    陆言在对方的低吼声中转身回去。
    樊静伦重新窝回胡床。
    他一会儿指挥陆言端茶,一会儿又喊肩疼要捶肩,一会儿又要陆言给他念账本。
    他把陆言支使得团团转,脸色却没好半点。
    樊静伦仍旧把腿支在案上,望着火盆里的红碳:“是不是我瞎了,你也会像对樊璃那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