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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怎么一直窝在墙上,过来。”
    “爪子疼,下不来了,你接接我。”
    樊璃听对方一直在墙上叫唤,起身。
    背后有冷香靠过来,冰冷大手将他摁去胡床椅上,没一会儿,小猫窝在那一身冷梅香中抽着鼻子进了屋。
    樊璃听床尾传来一声轻响,问道:“谢遇,你在床尾吃小鱼干么?”
    “给小猫包伤脚——”谢遇看着从自己手中穿落下去的绷带,眸色一怔。
    视线从绑带上缓缓挪开,他把小猫给樊璃送去。
    小狸花钻进樊璃怀里,仰脸看着他:“脚疼疼的,以后不理奴才了,金铃铛也不要了,我有骨气。”
    樊璃摸到它黏湿的前爪,板起脸道:“这是大黄干的?”
    刚踏进门口的大黄:“……”
    它臭着脸跳上小搭案,亮开爪子狠狠挠碎几只小鱼干,怒道:“什么都怪我,我这么好怪!小狸花还不滚下来,他今天不给我道歉我就要你好看!”
    小狸花哆嗦一下,抬着爪子给它展示伤口:“奴才发脾气把我打伤了,你爪子上好多泥,去送霜华姐姐了么?”
    “闭嘴!”大黄恶狠狠的喘了口气,向谢遇说道:“叫樊璃给我道歉!”
    谢遇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像是睡过去了。
    大黄气急败坏的把小狸花挠下樊璃膝盖。
    它攥着樊璃衣领:“道歉!”
    樊璃抬手在它脑门上弹了一下:“挠我心口干嘛,要吃奶?”
    “……”大黄一肚子气没处撒,就势霸占樊璃怀抱自己窝了下去,怒骂道:“一个东院,一个主院,都是疯子!疯娘疯儿子,干他爹的!”
    樊璃起身把大黄抖下膝盖,摸索着来到床尾,把绷带拿起来给小狸花包扎前爪。
    下午,笑口常开的权管事一来就叹了口气,坐下后又叹了口气,打开食盒时他又叹气。
    樊璃:“丢了钱了?”
    权管事表情沉重的摇了摇头:“府上变了天,这下日子要难过了。”
    樊璃自己把胡床拖到桌边:“侯府破产了?”
    沉默中只有碗筷放在桌子上的动静。
    权管事把一荤两素三道菜放在桌上,沉重道:“夫人把陆言赶走了,如今府上大半都是新买的仆役,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总之……”
    权管事叹息一声,止住这个话题。
    他看着桌上的菜,说道:“这顿饭菜是主院安排的,以后都是一荤两素,趁热吃吧。”
    樊璃坐在桌边,直到菜彻底凉下去,他都没动筷子,也没说话。
    他坐在左边的胡床椅中,权管事坐在右边的凳子上,两人一个虚虚面向地面,一个望着外面那片昏天,都没开腔。
    良久,权管事起身把冷菜收进食盒,道:“夜里凉,早点歇息。”
    樊璃坐着没动,在远去的脚步声里缓缓分开粘连在一起的双唇。
    “啊……”风把少年唇间的低语吹得四分五裂,“好狠啊,也不让他们给我道个别。”
    他柜子里的肉干还给雪意留着,等着一解禁就拿去给雪意吃的……
    茫然中樊璃垂下头。
    心口上有两只小爪垫摁上来,小猫艰难的在他怀中垫着脚。
    “被丢掉的话心口疼疼的,给樊璃捂捂,樊璃不疼了。”
    第84章 我用二十三求你保佑他
    主院,丫鬟小厮全部缩短脖子站在院外,惴惴的听着院内的动静。
    “嘭——”
    七尺高的瓷观音从莲花台倒塌下来,刺耳的碎响声清晰地传到外面,众人提着嗓子眼深深低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碎瓷声中,雾蓝色的暮空半浓不淡的笼在天上,更是让人倍感窒涩。
    暗蓝色天光斜窗而入,照着满地瓷观音碎片向前攀延,一直攀升到樊静伦脸上才停驻,在他侧脸勾勒出一条锋芒毕露的轮廓线。
    樊静伦垂眼,看着地上这张悲天悯人的脸裂开一条条裂缝。
    从袖下滴落的血珠砸在观音布满裂痕的右眼中,溅开的血花分外妖冶的凝聚成珠,从这右眼滑下破败的脸颊。
    “母亲是怪陆言,还是怪我?”樊静伦侧身站在王氏对面,轻声问道。
    王氏坐在椅子上捂脸痛哭,竭力压下眼泪看向儿子。
    “阿郎是大人了,再怎么浑来、杀人,我都不管你!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和陆言断了,当真想娶妻,我替你相看一个好姑娘,拿自己的身体给男人糟践,你是要我的命!”
    樊静伦冷笑一声,望向母亲:“我这样的人娶妻干嘛?别耽误人家的好姑娘。”
    王氏眼泪簌簌砸下衣襟,不经意间咬破了嘴唇,嘴里就泛出一股腥。
    她厉声骂道:“你不娶妻,难不成玩一辈子男人?陆言只是一个管事,他能给你什么?说好听点那叫二把手,说难听就是给人当狗的!他怎么敢肖想侯府的世子!”
    樊静伦:“那就是怪他。”
    王氏气狠了反倒稍微平复下来了,咽下嘴中的血恶声道:“对,我就是怪他!”
    “怪他的话您就杀了我,我勾引的他。”樊静伦用手帕仔细擦拭着手心的血迹,在王氏怒腾腾的目光里说道:“怪我的话您把王慈心杀了,他教的我。”
    王氏透过泪水看着儿子模糊的脸,怔楞道:“什么?”
    站在碎观音旁边的人肤色比那瓷釉的塑像还白,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盖着一层阴蓝色的郁气,表情绷紧到极致所以显得平静,可眼底早已充斥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