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皇上才惊觉面前这形容枯瘦的女人是白蕊姬，想起她从前重重苦命的因由，也说不出过重的话语，只道：
    “好了，朕一会还要上早朝，你们也散了让皇后好好休息。”
    说罢看了一眼如懿身旁那红彤彤的，看不出半分玉雪可爱的孩子，转头离去。
    等人散尽。
    如懿像是疯了般的打砸床榻周围的东西，永璂吓得发出微弱的哭声。
    承恩公夫人怕事情闹大，只得吩咐人抱走永璂。
    第139章 黄雀
    事情的结果不出曹琴默所料，如懿虽然生下嫡子，可是身子大亏。
    整日里细心调养，流水一样的补品送到翊坤宫，直坐了双月子，还是补不回来。
    皇上体恤如懿产子辛苦，便让曹琴默费心操持六宫事宜。
    原本是皇后管理宗室皇亲之间的往来，皇上听到宫中传言说如懿对待皇亲来往节礼过于吝啬，有些不满，便将大权全部交于曹琴默。
    如此一来，如懿的皇后之位形同虚设。
    金玉妍日日抱着永瑆到承乾宫请安，比去翊坤宫还勤快。
    “瑾贵妃娘娘料事如神，嫔妾真是佩服。”金玉妍招手挥退了抱着十一阿哥的乳母。
    曹琴默端坐上首，“是吗？”语气舒缓至极，却在寂静的宫室内令人无端害怕。
    金玉妍不明所以，还是道：
    “不是您暗示不喜欢皇后，又说麝香可以避孕，嫔妾才将那泡了麝香的木镯送与愉妃，而愉妃日日在皇后跟前伺候起居，这才有皇后难产，十二阿哥出生之后异常羸弱，不受皇上待见。”
    曹琴默轻呵一声，眼角溢出些许冷意，虽是春末，那凛凛寒气也足以刺的人胆寒：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木镯？本宫从未见过，况且皇后难产生子本就是她自已年岁大了，身子不易有孕，加之克制饮食，才令皇嗣受损，太医院呈给皇上的折子也是这样说的。”
    金玉妍倏然抬头，直直撞进曹琴默那黑暗幽深的瞳仁，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让有些得意的她瞬间清醒。
    是啊。
    曹琴默从始至终都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就连那暗示的话语也是模棱两可。
    一切的阴谋算计都是她和海兰在做。
    面前的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的。
    如今曹琴默已隐隐有些众妃之首的架势，每月十五和节庆那些命妇们也是去翊坤宫请完安都会到承乾宫里坐坐。
    她手里有什么呢？
    王爷让她依附曹琴默，助其铲除皇后。
    到时候只要曹琴默的儿子成为太子，必然不会亏待玉氏。
    可这样一个人，真的需要别人的助力吗？
    她是见过曹琴默蕴锋刃于无形的本事，她从没在其身上讨到过半点好处。
    曹琴默无声无息的夺走大权，还让如懿母子以后再难翻身，这样的手段，满皇宫都没有几个。
    金玉妍告了一句失言便踉踉跄跄的走出承乾宫。
    孝贤皇后崩逝，她已经在皇上心里留下了谋害嫡子的疑影，纵使皇上面上对如懿淡淡的，可是谋害皇嗣的罪名可大可小，说不好连她好不容易争来的恩宠就没了。
    那永璇和永瑆还有什么指望？
    不。
    不行。
    丽心见状不敢搭话，只能让乳母带着十一阿哥先回启祥宫，自已则是快步追了上去。
    转过宫道便是延禧宫。
    金玉妍抬手略抚了抚有些散乱的发髻，信步入内。
    海兰正坐在庭院绣花，永琪在一边的偏殿内练字，窗口敞开着，伴着宫院内阵阵落花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只是金玉妍却无心欣赏。
    察觉到脚步声，海兰将绣绷放在一边的春凳上，起身迎了出来。
    金玉妍有些恍然，不动声色的同海兰闲聊，眼睛上下打量，见海兰的腕间只有一只白色的玛瑙镯子，“本宫送你的镯子可是不喜欢，怎么没戴着？”
    海兰勾唇一笑，“那镯子前些时日我一不小心给丢了，这些日子倒是有些想念那镯子上面的香味了呢。”
    金玉妍听见海兰那意有所指的话语，随便打了个马虎眼就找由头离开。
    “没了，会不会是愉妃投靠了皇后？”
    “不，不会的，本宫当年算计愉妃多服了朱砂，五阿哥才会比寻常的孩子笨一些，追根究底，都是愉妃想要救皇后出冷宫才会冒险服用朱砂，她一定还恨着皇后。”
    “难不成是瑾贵妃想要拿住这个把柄以此要挟本宫？”
    丽心听着金玉妍那越来越没边际的疯话，吓得张目扫视四周，生怕有人听了去，“主儿，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快回去吧。”
    甬道内寂静无声，朱红的宫墙高高耸起，抬头望去只能看见长长的一条天空，逼仄、幽深，就连说出去的话也带了些回声。
    丽心怯于金玉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事情说出，忙拉着金玉妍走开。
    白蕊姬正要去慈宁宫请安，不想听到这些话，有些浑黄的眼珠闪现出如微火般的星光。
    金玉妍，这可是你自已找上门的。
    白蕊姬转头调转方向，去往翊坤宫。
    如懿一直对金玉妍不满，要是知道此番难产是金玉妍的手笔，一定饶不了金玉妍。
    白蕊姬仿佛已经看到如懿弄死金玉妍的场景，枯黄的小脸上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