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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堕仙夫君后悔了 第207节
    是不是已经都忘掉了。
    否则,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隔得近了。
    仔细看,她如今的模样气质和往日并不那样相似了。
    五官,眉眼鼻唇都是像的,但是细看,气质却不一样,白茸气质是柔和的,一双漂亮的笑眼儿,看着他的时候,还没说话,笑影儿就先蔓延出来了。可是,如今的神女,却显得凛冽端肃许多,更像是凛冽的霜华。
    她漂亮的眉蹙了起来。
    为何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沈长离还是不放过她。
    她完全不觉得,这种扭曲的情感可以说的是上是爱。
    “若是你,那一晚,你会救他吗?”
    沈长离神情已经完全不复之前他们刚见面时的冷静模样。白茸只觉得自己腕骨已经几乎要被他捏碎。
    “我不知道陛下方才在说什么。”
    她奋力想甩开他的手:“只是,若我是故事中那个姑娘,应是会后悔,当时为何要多此一举的。”
    “人妖原本殊途,一饮一啄,俱是因果,无缘之人,就应少产生因果。”
    他手腕上那些银色的鳞消退了。
    白茸声音不大,但是听在耳中,每一句,都像是有坚硬的石头敲击在心口。
    他第一次试图剖开自己的心,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应。
    白茸说的不是气话,是她的本意。
    她不知道那一次沈长离到底如何伤得那样厉害。
    但是,换做现在的她,她不会去理会那条受伤的龙。
    与他减少接触,说不定,之后,她就不会再遇到后面那一串灾难,不会被他囚禁强迫,九郁也不会出事。
    现在,三界之中会少去一个搅风搅雨的魔头,会很和平,不会再有人总想挑起纷争。
    沈长离很久没有说话。
    他苍白的面容如今已经彻底褪去了血色,竟然轻轻笑了:“你不愿承认,也无妨。”
    他垂下长睫,步步紧逼,一字一顿:“我就是人尽可妻,又如何?白茸,你很介意吗?”
    白茸胸口起伏,面容发红,她不知道,他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那晚就是楚挽璃又如何,既然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他就算是和楚挽璃有过肌肤之亲又能怎样?
    他现在要的,就是她在他身边。
    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她反正也不爱他了,在乎他睡过几个女人做什么?
    白茸看到他唇边还残余着血迹。
    她恨不得能再抽他一耳光。
    月色下,那张消瘦英俊的脸上,被她扇的那一耳光,红痕还未褪去,显得格外明显。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沈长离竟然还没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
    白茸一直知道,他的手生得很漂亮,指骨都很修长,白皙如玉,小臂线条也流畅有力。尤其握剑时,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他们青梅竹马时,阿玉用这双手牵着她,将她的手笼在手心,她的心就酥了。
    她视线一顿。
    看清他如今的手,沈长离握着她腕骨的右手伤痕累累,手背上有好几道伤疤,像是曾被利器割破,还有被火灼烧的印记,纵横交错,有一道很长的痕迹划破了手背,横亘在手背上,看得出当时受伤之深,估摸当年受伤时已经深可见骨了。
    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她很困惑。
    他如今坐享无边权力,荣华富贵,美人环绕,万民簇拥。按理说,不应该过得很是舒心快乐吗?
    意识到白茸的视线之后。
    她似困惑,似嫌恶地看着他的手。
    沈长离已经闪电般抽回了手。
    那十年在他身体上留下了许多伤痕,身体几乎垮掉了大半,遍体鳞伤。
    他没去治疗,之后又连番征战。
    他性子极端要强并且要求完美。
    “你走。”他声音嘶哑,手上力气骤然增大。
    那一阵轻烟似的白雾从饕餮口中喷出,很快笼罩了整个池子。纵然两人站得很近,但是,白茸已经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他如今是魔身,为了接近她,不让他身上魔气伤到她,前一晚,沈长离放出了许多魔血,又服用了丹药,强行压抑住了自己身上魔息。
    既是他要她走,白茸自然不会再留。
    她毫不犹豫掐了诀,弄干了自己衣裳上的水。
    之前不知沈长离给她喂了什么丹丸,服用之后,让她觉得手脚无力。
    只是,勉强还可以走路。
    女人背影很是纤细,没有停顿,更是没有丝毫回头。
    毫无留恋。
    眼见这一幕,池中巨龙已经维持不住人形。
    鲜血从他口中不住涌出,竟然将原本清冽的池水染红了一半。
    ……
    好在她还记来时的路。
    宫门边,有两个穿着青色宫装的小姑娘,瞧着像是侍女模样,手中拎着鱼形灯笼,似是正在候着白茸出来。
    白茸随在她们身后。
    如今已经是二半夜了,月色淡淡落在地上,更显得这一间宫阙美轮美奂。
    她忽然觉得很是疲惫。
    她被安排在了一处偏殿的屋子。
    她实在没力气再沐浴了,径直用了个净身诀,又更了衣。
    方才带她来的,那个叫做彩袖的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姑娘,请服下这个。”
    是一颗通体鲜红的丹药。
    见白茸皱眉,她慌忙解释:“这是软骨散的解药。”
    软骨散,应是沈长离方才给她喂的那一颗丹丸。
    她拿起丹丸,嗅了嗅,大概知道了成分。
    她抿着唇,半晌,还是吞下了那一颗药丸。
    果然,吞下之后,不到一炷香工夫,白茸手脚发麻的感觉已经减轻了不少。潮水般的睡意反而随之涌了起来。
    这一宿。
    樟柳宫中一直灯火通明,沈青溯端坐在中殿,从早上一直候到了现在,可是父皇一直没有传他过去。
    沈青溯身体底子不好,年龄又小。
    穿戴全套整齐的礼服,加之一直这般正坐,很是耗费体力精力。
    从清晨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他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原本正坐的姿势维持不住了,身体开始不住朝着身边偏斜过去,被他发现之后,便又强迫自己坐正坐直。
    赤音看不下去,心疼他:“不然,你先回自己宫中歇息?我去和你父皇说一说。”
    今晚怕是不会叫他过去温泉宫了。
    沈青溯揉了揉眼,背脊笔挺,低声说:“无妨。”
    他确实也很想见一见她……若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的话。
    小孩子再早熟再有城府,到底也还是小孩,赤音一眼看透他的心思。
    镜山赤音没想到他会这样在乎这件事情。
    她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么多年,她没有孩子,将这条也酷似天阙的小龙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她没想到,沈青溯还是会惦记那个什么事情都没给她做过的亲娘。
    是谁生的真的这样重要吗?
    她想,若是沈青溯愿意将她当做娘亲,她也会愿意将他视若己出。
    沈青溯性格很倔。
    一直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他困得东倒西歪,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赤音陪着他坐着,就这样熬了一宿,眼见小孩要睡着了,赤音慢慢起身,想把他抱起来抱走。
    有个高大的影子,投射在碧纱窗上。
    青年身着一身白袍,应该是方沐浴过,湿润的乌发披散在肩上,面容比起平日显得苍白不少。
    赤音便顿住了脚。
    “爹爹?”沈青溯没完全睡醒,睡眼惺忪,没改口,习惯用幼时和他一起住在村中治病时的称谓唤他。
    沈长离抱起了儿子:“回自己宫中去睡。”
    他骨架很大,但是清瘦,今日更是比平时苍白不少,似也是一宿未睡,一清早,没带侍卫,便独自过来找沈青溯了。
    两父子生得很像,性情其实从骨子里也很像。
    赤音视线在青年右颊的指痕上停留了一瞬。
    那明显是女人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