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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我知道外祖父的难处,皇帝能允许窦氏手持如此大的财富,便是将您当作随取随用的钱袋子,这是咱们与天家的默契。”
    阿笙这话说出来,窦盛康眉间的愁云不散。
    “但难道窦氏一辈子都要这般任人利用么?”
    窦盛康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阿笙,“你有别的想法?”
    阿笙端持着谦和的笑,仿佛在说着街角的几毛钱生意一般。
    “轩帝看上魏徵,合德看上卫琏,我想用一个局中局,借天家的势,做窦氏的恩情,同时扶持这两者,培养我窦氏的势力,让镇南军为我们所用。”
    阿笙的话如席间的三两风,轻飘飘的,却撼动了巍峨的高山。
    “反正都要花钱,这样花出去的钱才有最大的效益。”
    窦盛康听闻阿笙这话,何其大胆,他重拍案几,怒问:“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阿笙却并未被他这番作势给吓到,依旧用清浅的语气道:“大哥哥与二哥哥还做着朝臣的梦,但外祖父,你我心中清楚,他二人若想走上仕途,除非与窦氏的家业撇开关系。”
    “窦氏的子嗣既不能得权势,那将来这偌大的家业便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阿笙起身,欠了欠身,道:“此事我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去做,倘若事发,不会牵连窦氏,毕竟合德公主是知晓我这个人的手段。”
    “只要您不认,最多失些钱财,皇帝可舍不得他的钱袋子。”
    窦盛康静静地看着阿笙脸上清浅的笑,仿若看到了许多年前的窦知雪。
    同样的聪慧,但阿笙的胆子却更大。
    “你为何要做这么多?”
    窦盛康端倪着阿笙的神情,凭她的本事,不需要窦氏的支持,亦能过得富足。
    窦盛康做事谨慎,即便是自己的外孙女,若是阿笙自己的动机不能说服他,便不可能从窦氏拿走一个子。
    阿笙微微扬了扬下巴,由着天光穿过自己带笑的眼。
    “曾经有人告诉我,血脉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凝聚力,远超王权富贵。”
    “我的身上也流着外祖父一样的血,我若想要安生的日子,首先窦氏就不能再如履薄冰地过下去。”
    阿笙不由想起了裴钰离京之前的那日,在湖心岛上所说的话,他道裴氏能延绵至今,见证十多个王朝的起落,是因为裴氏看重血脉,远超君王。
    那帝宫里坐着的是谁并不重要……
    此番言语让窦盛康心中震撼非常,他从未想过这番话会一个自己曾经舍弃了的外孙女口中说出。
    阿笙的能力与见识,远超家中那几个儿郎数倍。
    “你想好了,你要谋算的可是天家。”
    阿笙敛了敛眉目,此时她带笑的眼让窦盛康都不由心下生寒。
    “谁说天家就利用不得?”
    第一百零九章 拉拢卫氏
    月色如钩,虫鸣欢。
    帝京还未及盛夏,但因雨水多了些,总让人觉得闷。
    小桃手持火烛,轻手轻脚地去为阿笙放纱帘,这个天她贪凉,老是掀开纱帘,但晚上蚊虫多,所以须得多看几次。
    小桃刚行至屏风处,便见阿笙半只脚悬在床边,就这么露在月色之下晃悠。
    看样子还醒着。
    听闻有动静,阿笙睨了一眼,也不见挪动,就这般懒懒地躺在床上,任由长发散了一身。
    “姑娘可是觉得热?”
    小桃拿起一旁的绢扇给阿笙扇了扇。
    这风轻软,阿笙翻了个身,却还是没有睡意。
    “姑娘定是白日里睡多了。”
    说完小桃打了个哈欠。
    阿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朝小桃伸伸手,“扇子给我,你去休息吧。”
    “我还不困……”
    “给我吧,我喜欢自己扇。”
    听阿笙这么说,小桃方才将扇子递给她,又为她放下来一层薄薄的纱帐,复才离去。
    阿笙有一搭没一搭地为自己扇了扇,脑子里还是白日里与窦盛康的话。
    她说完那番血脉论后,看到老者精明的眼眸中有着震撼,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与他不同。
    窦盛康眼中有着舐犊之情,但她的心中却无片刻涟漪。
    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世俗意义上地需要窦氏。
    阿笙停了绢扇,仍由它耷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是不是谋算得多了,人心就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笙方才觉得眼皮沉重,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卫府门房收到了窦氏拜帖。
    卫琏彼时正在书房与营中的司务盘算账目。
    卫琏刚拿回帅印,朝廷便扣减镇南军军饷,如今军中人心不稳,他须得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但与司务盘算了良久,即便拿卫氏的田宅去抵,也不过是缓解一时之困。
    此时府内掌事前来报,窦氏二姑娘前来拜会。
    司务听闻窦氏之名,当即唤道:“少主,若是能得窦氏支持……”
    “勿提此事。”卫琏正色道:“窦氏钱财再多也是辛苦而来,何故平白给我们?”
    “是。”
    司务垂首再不提此事。
    阿笙在客堂等了片刻,方见卫琏抬步走来。
    她起身见礼,刚抬首便愣了愣。
    “卫公子这是废寝忘食地沉迷文墨之事?”
    说着又指了指脸颊。
    卫琏伸手一抹,才惊觉自己盘账之时,不知何时将墨渍弄到了脸上,心里暗想那司务为何不提醒自己。
    “让你见笑了。”
    阿笙浅笑着摇了摇头。
    卫琏见阿笙手旁的茶盏丝毫未动,便知她当是有事前来,才没了饮茶的闲心。
    “笙姑娘今日为何事而来?”
    “前些日子在骊山行宫得知卫公子近日遇到一些难事。”
    合德公主于骊山行宫设宴众人皆知,能唤动阿笙前来的人卫琏心中有数。
    “笙姑娘是来做说客?”
    见卫琏说得直接,阿笙浅笑了笑,“殿下吩咐的事,我总要走一趟,做给人看看。”
    阿笙这一句“做给人看看”让卫琏警醒,他这卫府看来是被人盯上了,否则合德公主怎么会知道有谁进了这卫府。
    卫琏当下屏蔽左右。
    “我与姑娘也算有过命的交情,不知姑娘可否直言,这背后到底是天家的哪一位请你来?”
    合德公主替圣上办事,众所周知,但近来听闻朝堂之上争对公主干政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深,卫琏亦不了解她,所以到底她是替自己还是替轩帝让阿笙来这一趟,卫琏须得心里有数。
    阿笙端坐着,始终带着谦和的笑,她知晓卫琏此时虎狼环伺,心中定然有着防备。
    “不管是谁让我来,但今日我在这里,是替我自己走一趟。”
    卫琏听着阿笙这话就不明白了。
    阿笙眼神皎皎,笑意盎然,“卫公子,我知道你若是想要向天家低头,早做了,不必拖到现在,所以我今天来,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卫琏愣了愣,他难以想象一个世家女娘坐到自己面前谈军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