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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堂前祭拜之人众多,二人并未多做停留,不过片刻功夫便与袁成杰拜别。
    踏出袁府,易澜山方才叹了口气。
    “听说司库的赵大人因为袁阁老的死大发雷霆,将袁成杰叫去训斥了好久。”
    袁氏借袁成杰与赵氏结亲,而赵氏又是皇帝的拥趸。
    袁阁老因上谏皇帝而死,便是将赵氏架在了中间,赵家当然上火。
    说着易澜山又摇了摇头,“袁阁老因大义赴死,就是不知道后辈能不能撑得起这盛名了。”
    原本袁成杰也该是一代才俊,但偏偏却被家里指了赵氏的婚。
    赵氏在那些世族眼中便是皇帝的马前卒,袁家想要稳住老人家在时的风光,怕是有些费劲了。
    “易师兄今日不用去寮所?”
    易澜山摇了摇头,“今日能上得了大朝会的都去了,寮所里就剩些闲官,我这么个巴掌大的官职,去不去也没人在意。”
    “不过你家近日……”
    “你可还好?”
    窦府设灵之时,易澜山等人原也是想去的,但都被家里拦了下来,今日提起这事,易澜山还颇有些羞愧。
    “暂时无碍。”
    听阿笙这话,易澜山方才点了点头,“何师兄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你大舅舅的事如今不是刑部说了算,但人在里面还算安好。”
    阿笙点了点头。
    江淮水患影响了窦氏部分的产业,现下商行司正在为窦氏在江淮的产业重新估价,何时才能交易还未可知,长房一时也不知拿不拿得出皇帝要的东西。
    易澜山与阿笙正说着,便见一辆素朴的马车缓缓朝袁府门前驶来,驾车的阿四看到阿笙,轻提缰绳,让车驾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问笙姑娘安。”
    阿四笑得讨好,阿笙应了一声便见那人掀开帘幕走了下来。
    他今日未着朝服,倒是一副青衫素绿。
    “沈兄?”
    易澜山比阿笙还积极地迎了上去。
    沈自轸看向阿笙的眼瞬间被易澜山占了个满满当当,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还是端起了谦和的笑。
    “易兄,许久不见。”
    易澜山是个从来不见外的人,他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左右,而后低声问道:
    “听说自皇后大典之后,你便甚少露面,可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阿笙听得这话愣了愣。
    这种事他便在这人来人往之地明晃晃地问了出来。
    但沈自轸到底脾性好,听完之后却只是笑了笑。
    “我近日突感身体不适,遂在家休养。”
    易澜山狐疑地看着他此刻如常的面色,这不睁着眼说瞎话么?
    但沈自轸却再未回答易澜山的话,而是对阿笙道:“窦氏丢失的那批粮食找到了。”
    闻此,阿笙沉了眉目,“在哪?”
    “在北胡王族手里。”
    沈自轸的声音清浅,如堂风扫地,幽凉而低沉。
    “陈国秘密屯兵之事早被北胡的探子发现了,他们当是想趁着两国交锋做些什么,所以提前向外收购了大量的粮食。”
    “若是窦氏的粮被查出来送到了北胡人的手里做了军饷,这便是通敌的罪。”
    “你最好着人查一查粮行之内是否还剩窦知进的人。”
    “若是届时再被背刺一刀,就难自辩了。”
    这个道理阿笙亦懂,但如今长房一心忙着将窦升平赎出来,怕是分身乏术。
    见阿笙眉头微蹙,沈自轸缓声浅笑道:“若实在寻不着法子了,便来江淮。”
    听得他这话,阿笙问道:“你要去江淮?”
    如今那里不只有天灾,还有即将到来的人祸,他此时前往,行的便不是“沈自轸”之事,而是他裴氏之事。
    沈自轸的声音轻浅,带着和缓。
    “罗网已成,当该静观其变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无法挽救
    正午之时,天光直射王殿之内的九龙壁,凝成金龙五爪的锋芒,一霎那的光倒是有几分刺眼。
    辛栾敛了敛眉目,以缓眼中的不适。
    他抬眼看向大殿之外齐跪的百官,微微叹了口气。
    今日大朝会之上,文史、中枢乃至军机三司当中数十名官员谏言,请求皇帝收回成命,勿将一国武力用于本国的子民。
    面对众臣的劝阻,轩帝却是大怒,直言若要跪便去殿外跪着。
    无皇帝赦令,至今那几十名官员还跪在殿外。
    这个时节的阳炎未褪多少,尤其正午,最是炙热。
    眼下已经有五人因不敌炙烤而倒下,被内官纷纷抬了出去,用冷水泼醒了又跪回来。
    纵是这般场景,轩帝却还是未置一言。
    如今在皇帝眼中,但凡违逆于他的便都是世族之人,他哪里肯轻易放过。
    在皇帝的心中已无纯臣。
    辛栾不由想起了先帝在世之时曾说过的话。
    孤王难守江山。
    他抬头看着高悬的赤日和其下摇摇欲坠的臣子,今日,但凡有一人因规劝帝王而丧命,轩帝便彻底失了人心。
    念及此,辛栾锦服下的手不由握紧。
    “来人。”
    身旁的小内官躬身走上前来。
    “送各位大人回府。”
    小内官愣了愣,不由开口道:“但是圣上并未下令……”
    辛栾长呼了一口气,厉声道:“送各位大人回府!”
    辛栾侍奉过两朝帝王,他的话小内官们不敢不从。
    于是,众人上前,将那些跪的已然虚脱的臣子扶了起来,好几个人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最后是被人抬回了府中。
    待众人一一被送走,辛栾仍独自一人站在王殿之前,他打直了脊梁,而后缓缓取下头顶的四方帽,等着皇帝的盛怒。
    午后,阿笙小憩了片刻,妆发尚未整齐便被小桃唤了起来。
    “姑娘,合德公主亲自来寻。”
    阿笙听闻此名,当即坐了起来。
    自合德病后,阿笙便甚少见她,听闻她被皇帝夺了权,如今多在家修养,怎会忽然来寻她?
    阿笙再见合德却是比上次见她气色更好了些,但她却是满面的愁容,见到阿笙便开口道:
    “我实在是无法了才来寻你。”
    阿笙命嬷嬷们先行退下,又让小桃去准备茶水,复才请合德在庭中坐下。
    这处凉亭本是她为了那一池鱼儿建的,此刻倒正是清幽。
    “今日百官劝阻,父王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说到这里,合德低敛了眉目,眸色中似有水光。
    “辛内官为免臣心疏离,违抗圣命将人放走……”
    合德的声音顿了顿。
    “片刻前,他已被父王公开杖毙。”
    庭内凉风幽幽,阿笙尚记得那位和善的内官,总是一人静候在帝王殿外。
    “父王如今已经铁了心要以武力强逼江淮低头。”
    “但若皇权当真挥刀向世族,一切便是覆水难收。”
    “皇爷爷曾经说过,武力是皇权最后的手段,却也是一个鱼死网破的法子。”
    说到这,合德拉着阿笙,一字一句道:“你可还有办法可以帮我阻止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