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此人受叶皇特许,五品以下,可先斩后奏。
心猛地跟着一颤,他弓腰走出去,“您好生瞧,咱就不打扰了。”
没走几步,背后又是一声叫喊。
“把你的人带走。”段南萧抽出剑,指尖轻轻摩挲程亮的剑面,“碍眼。”
那几个官差哪敢多做停留,纷纷收起铁矛,屁颠屁颠跑了。
人都散了,众铁匠紧绷的心豁然放松。
饶是他高朔官威再大,在锦城都尉面前,还不是只有磕头的份儿。
不管这都尉目的是何,也在关键时刻伸手相助。
叶楚悦上前一步,拱手道。
“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小的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段南萧没瞅她,手一抬,“我可不是为此事来。”
他只是静静地望手中的剑,沉吟片刻,眼中闪出凌冽的气息,比冬日霜雪还要寒冷。
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军队计划有变,这月底,你送七百把兵器到练武场,按铁铺常规价格算,到时候报给林洋。”
七百把?!
叶楚悦怀疑她耳聋了。
前几日商讨的是,一个月八百把,眼下离月底不过二十日,要锻造近一月的量。
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累。
莫气,莫气,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叶楚悦缓气凝神,整理好情绪。
“大人,这造兵器不是买菜。”她顿了顿,思量有没有回旋余地,“这样吧,我这里还需要二十人——”
谁知这声又被打断。
“剩余的人被拉去前线应战了。”段南萧掀起眼皮,慵懒地轻瞥她一眼,“你自己看着办。”
丟完这句,肩膀处军甲发出摩擦响动声,他踩着一双玄泉翘靴,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淡风轻,没有一丝犹豫。
叶楚悦骇得眼睛睁得核桃似的,怒火烧起,差点没抡起桌上的大铁锤,往他后脑勺砸去。
好啊,姐把此事放心里。
他把姐们踹沟里。
半晌,她掐一把人中,深呼吸几口气,问乔丰,“现在铁铺制出多少把铁矛了?”
乔丰瞥她一脸焦灼,也是不好意思,迟疑开口。
“他们刚学会,三十余把,都是新练手的。”
叶楚悦双眼突突,望向天际,来个人鲨了她吧。
彼时,系统音响起。
【宿主,你可以启动极速模式,让他们效率提升两倍,半个月便能完成这个任务。】
叶楚悦知与练武场合谋,本为积攒武力值,不想却掉进个无底洞,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得不一路走到底。
叶楚悦伸出根手指:“这样吧,姐给个数,十个积分。”
“够买你这破功能了。”
系统:……我怀疑你在玩梗,但我没证据。
【不讲价,五十积分保底八百把。】
叶楚悦:“没必要超额完成吧。”
【你铁铺不做生意了?】
好有道理。
叶楚悦含泪拿下极速模式,望着仅剩二十积分的电子钱包,她感觉有只小狗在背后追着跑,还时不时爆点金币。
没办法,他们打两份工的是这样的。
经过一番疏通,铁铺各位又开始各司其职,不过片刻,一切恢复平静。
叶楚悦又问了乔老,那矿石竟也是出自天虞山。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根线在牵着她的手,无论是矿源亦或沛洲战役,都与那地方脱不开干系。
“楚公子,此事需商榷,我听闻此山刚归还瑞阳公主。”怕她不识人,又补充。
“就是去轩国为质的九公主,过去这么多年了,多少记恨咱翼国百姓。”
“昭王能把封地归还,实乃胸襟宽广。”
听完,叶楚悦心情有些复杂。
若站在旁人角度,原身身世可悲可怜,亦有些让百姓忌惮,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难以想象。
她虽贵为公主,在宫中步履维艰,尤其母妃去世后,过的日子,比最低贱的下人还不如。
想要逆转名声,非一朝一夕。
一切,就从这天虞山开始。
思索之际,视线穿过乔丰,悄然落在不远处一个白色影子上。
从头到尾,卷发少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耳边传来乔丰声音:“这孩子,不开口说话,也不告诉咱们名字,只好先在这住。”
趁此时,叶楚悦径直走向他。
见她突然凑上前,他隐约有些欣喜。
眉眼弯弯,湛蓝的狗狗眼闪出异样的神采,仿若海水般澄澈动人,波光粼粼。
叶楚悦却冷静道,“几个问题,你只需点头或摇头。”
他轻点头。
她目光落到他手上那物,“这弓,是不是你做的。”
迟疑片刻,他缓缓点头,像是求夸的小兔,脸颊浮现一抹粉。
未察觉对方细微变化,叶楚悦好生握紧此弓,重心正好聚集在掌心,拉动弓弦。
弓弦韧性极好,拉满近半臂。
看得出来,这弓箭是寻常木料所制,可平衡性和灵巧度,不是翼国工匠该有的水准。
如此说来……
叶楚悦缓缓看向他,眯起眼,轻掷一句。
“若没说错,你是……”
“轩国人。”
话罢,他眼神一变,面露僵色,长睫跟着颤动,不自觉后挪几步。
她紧逼着抓起他手腕,冷冷道。
“若扯谎,我就把你送回去。”
第22章 启程
◎ 不止于此,还有他身上穿这件的白衣,用的是十几年前锦城的兴起◎
不止于此,还有他身上穿这件的白衣,用的是十几年前锦城的兴起的羊毛面料,边角都磨起了球。
翼国气候地域不宜发展畜牧,衣物多为桑蚕、亚麻、黄麻植物材质加工制成。
况且,兜帽式样也鲜少见,锦城又无极端天气。
这衣服,倒像轩国那边天冷挡风用的。
不等他开口,她又拎起他手腕,张开五指,“这满手的茧,你又作何解释?”
少年惊慌失措地眨眼,不过片刻,他又点了点,默认自己的身份。
一个轩国人,这时候竟能混入流民,来到翼国,说是误打误撞,她是不信的。
但贸然行事,恐不能探出他的真实面目,叶楚悦旋即转换话头。
“轩国人又如何,既来了锦城,便要守这里的规矩。”
这话说得硬气些,但懂的人自知,这是认了他在此处的身份。
少年乖巧地望着她,伸出手,在她掌心写着什么,掌心略有些发痒。
像是在描绘两字,叶楚悦估摸着缓缓念出。
“小……煜?”
这当是他的名字。
见他颔首,她便也这么称呼了。
行走在外,谁没有点隐秘之事,只要他好生做事,她也不会挑破这层皮。
又同他说几句,才知当时在牢中,为何知晓她为女子,原是女子脚裸大多纤细,与男子有极大的差距。
再者,他瞥见她穿的那布鞋,起码垫高了三寸,于是他便下了这步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