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 第40节
    盈时时常想,自己错的彻底。
    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可不是错的彻底。
    可是她有旁的法子么?
    前世的自己,只有梁冀啊。
    “你总说我和你妹妹一样,可她们同我怎么能一样呢?她们有父亲,有母亲,有能依靠的血缘至亲……可我有什么?”
    “我没有父母了,早就没有血缘至亲了……我没有孩子,我注定这辈子都要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不明白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我明明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老天爷为何要这般待我?叫我幼年时无父无母,长大后没有丈夫,也没法子有自己的亲生骨肉。难道真的是命不成?不然为何我什么都没做错,却落得这番下场……”
    盈时声音沙哑,喃喃说:“我不过是怕罢了,我不过是想活得有尊严一点,不用再每日战战兢兢罢了。兄长说我秉性不好,满嘴谎言,可我也想像兄长一般光风霁月,谁给我这个机会……”
    盈时起先情绪起伏的厉害,等真的说完这番话时反倒没了什么情绪。
    原来,人在阐述自己经历过的过程时,会像一个局外人一般,
    她的声音淡淡的,越诉说越是平静,冷静的不像自己。
    盈时说了许多许多,却不见梁昀说一句话。
    他在沉默。
    ……
    窗外天光升起,朝霞泛着煞是好看的粉色光晕。
    梁昀不知何时已经面朝着窗,背朝她而立。
    窗外细细的风灌入男人的宽袖,衣袖纷飞,他长目微垂,迎着窗外的光,盈时瞧见他乌黑的眼睫上隐隐沾着晶莹的光。
    盈时怔怔看了一会儿,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严肃又内敛的男人,他该不会是在……哭吧?
    第36章 赔礼
    他该不会是在……哭吧。
    盈时心中不免为自己的猜测惊诧起来。
    窗外那束浅浅的光恰巧落在梁昀下垂的睫毛尖上, 盈时察觉梁昀仿佛沾了金粉的睫尖几不可见的轻轻颤动了一下。
    梁昀短暂的失神,当他察觉到身后那颗探头探脑的脑袋,她那双哭得通红偏偏还抽空偷看自己的眼眸——
    梁昀迅速恢复了面上的神色。
    他转过了身子, 却见她跪坐在地上, 两臂松松垮垮的撑着身子。
    许是自己方才对她真的很严厉,叫她眼里盛满了忧虑,叫她脸颊苍白的厉害。
    她生了一副独得老天偏爱的面孔, 卷睫长掩眼中的梨花春雨, 明明是一双温柔稚嫩到毫无力度的眼眸,却偏偏昏暗中尤如一把利刃,望向他时像是能直直刺入人的心腑。
    她的那些话语……
    以及同她先前说的那般, 极会看人眼色。她后撑着身子,玉瓷一般精致的脸上全是小心翼翼。
    “兄长真的不能原谅我这一回么?”她重新酝酿起了鼻音, 可怜巴巴求他。
    梁昀并不是不知道,她这是故意装作可怜的模样想要以此逃避惩罚。
    可……如她所说,她寄人篱下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小心翼翼,看着旁人脸色呢。
    梁昀眼里氤氲着揉碎了的光芒,渐渐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他轻搭着眼帘,冷静的像是一尊玉人,嗓音有些低沉:“你先回去,惩罚的事暂且先记着,日后看你表现。”
    这是他的退让。
    亦是他第一次做睁眼瞎说的糊涂话。
    盈时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他这是……今日要放过自己了么?
    盈时惊喜的抬眸, 便见到梁昀又是蹙起的眉心。
    他凝望着自己, 好似又是一副思忖着什么的模样。
    “多谢兄长。”盈时唯恐他又是后悔,连忙拂了拂跪皱了的衣裙,便领着守候在屋外吓傻了的一双婢女匆匆走了。
    梁昀眸光望着前方, 神色如常。
    他看着那道身影消散在他视线里,才缓缓收回视线。
    梁昀的眼底映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
    ……
    “前院什么事儿,将娘子天没亮就叫走了?”桂娘从廊庑下匆忙迎出来问盈时。
    桂娘鲜少踏出昼锦园,自然是不知晓昨日盈时犯下的事儿。
    盈时不想叫自己做的糊涂事说出来叫她平白操心,只含糊着编说:“有人送去的寿礼礼单弄错了,叫我去瞧瞧呢。”
    桂娘并未怀疑,反倒追问起盈时昨日送去的寿礼。
    “昨夜您回来的晚,忘了问,给老夫人送的寿桃摆件老夫人可喜欢?”
    盈时听了这话,自然是笑说:“我们商讨许久的东西,老夫人能不喜欢?”
    桂娘听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这是您嫁进来头一年,礼物总要送的贵重一些才不叫旁人看轻。”
    送给老夫人大寿的寿礼,原是桂娘从盈时嫁妆里选的一块品质极好的粉玛瑙,手掌大小沉甸甸的一块。后又送出府去请了京中巧匠将其雕刻成一尊寿桃模样,金丝托底,翡翠雕出栩栩如生的叶脉。
    工匠做好送回来后,众人瞧见了都惊叹不已,当真是耀眼夺目,都满心盼望着叫盈时在这回寿宴上出风头呢。
    只是盈时知晓,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只不过放在昨夜那成山的寿礼里便显得平凡极了。
    好在盈时不会管这些,人生哪有事事如意?她的心意到了礼物也不比旁人的差,就已经很好了。
    再说了,今天的事盈时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和自己说落就落眼泪捡回了一条命。
    盈时如今庆幸都来不及。
    不过,她倒也没有愚蠢的以为自己已经熬过这一关了。
    方才梁昀只是叫自己回来待着,看自己日后的表现?
    谁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日后自己再做错一回他就翻旧账的意思?
    盈时心跳的厉害,偏偏她方才也窝囊的紧,不敢多问一句唯恐那人反悔。
    ……
    说来也是奇怪,梁府奴婢众多许多事压根瞒不过人,可许多事情却又罕见的一点风声都不漏。
    就比如盈时这回犯错跪在清正堂的事儿。
    除了自己身边的人,没人知晓自己被梁昀天还没亮就‘请’去了清正堂。盈时亦是后知后觉,早上领路的嬷嬷是梁昀的人,一路上自己好像还真没见过任何一个奴婢了……
    时辰还早,她风平浪静的在自己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仍旧静悄悄的没有一丝涟漪。
    她像是一个躲进壳里许久的乌龟,试探过外边风平浪静过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
    盈时去到老夫人院里时,老夫人正吩咐人往多宝阁上摆东西。
    她昨日送去的寿桃儿竟也在其中!
    盈时心中惊诧,老夫人见盈时过来,便是直接夸赞她一句:“你这玉桃儿颜色选的极好,是里头最漂亮的一个,可见是耗费了一番心思。”
    这可当真是十分给盈时面子。
    她也知晓老夫人这是有意抬举自己,便笑吟吟的说:“能得祖母的喜欢,孙媳的心思便算不得耗费了!”
    她这话说的讨巧,偏偏人生的模样娇俏,并不显得奉承,倒显得像是撒娇一般,叫老夫人夸赞她嘴甜。
    萧夫人韦夫人来的早,早在聊起昨夜宴会上的事儿。
    萧夫人一脸心疼的神色,朝老夫人半是抱怨半是告状:“直儿昨夜因那虫子遭了好大的一通罪,我昨晚去瞧了,脸上脖子上都被咬的不成样子。原本我叫他朝官署里告了假修养两日的,谁知方才就听说被他大哥叫去清正堂罚跪去了……”
    萧夫人恰时的欲言又止。
    盈时听了心中一跳。
    梁直何时过去清正堂的?与自己一前一后不成?梁昀也叫他过去跪下了?
    对着悲惨的现在还在跪着的梁直,盈时难免有些心虚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口舌厉害。
    却忍不住升起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盈时第一个念头是梁昀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这才叫梁直过去罚跪的?第二念头则是……梁直真同女子厮混了?
    试问要是梁直没犯错不承认就得了,梁昀罚他跪,他就真跪?
    那是梁直自己承认了?还是梁昀查到了?
    那个女子……究竟是谁了?
    盈时满脑子的疑惑,又听耳畔萧夫人继续念叨,萧夫人心疼自己儿子伤了还要被罚跪着,可偏偏萧夫人也知晓这是梁昀发的话,再是心疼也只敢喃喃两句:“也不知究竟直儿犯了什么事儿,叫他带着伤跪着的……”
    老夫人虽心疼晚辈,可也深知何谓慈母多败儿。
    梁昀身为长兄,惩罚底下的弟弟们是常事,梁直、梁冀自小到大都没少被罚跪。
    这两年梁直成了婚了才好些……
    这回是因为什么事儿?总不会平白无故。
    老夫人淡淡道:“等他跪好了,叫他出来自己说。”
    盈时余光划过萧琼玉,萧琼玉仿佛仍是万事不知。
    谈起梁直的伤,这便不得不提那些该死的飞虫。
    昨夜后山闹出的动静算是天灾难以控制,可到底发生在韦夫人筹备的宴会中,是以韦夫人一早便开始收拾昨夜的残局,打听好了各家消息,朝着各个府上送礼。
    她朝着老夫人道:“昨儿晚上好几家在我们府上受了伤,儿媳连夜差人过去问候送礼,今儿一早也备上了礼,待会儿叫前院套一辆马车送过去。”
    老夫人听此深深蹙眉,叹道:“这事儿算来都是我们府上责任,好端端的怎的就出了这事儿……”
    盈时手指绞着衣袖。
    萧夫人则怪罪起来,道:“府上人少,那些水渠池塘往日便藏着许多蚊虫,我经过瞧见几回了也都与底下人说了,定也是那群仆妇们将我的话当耳旁风,糊弄着我!清理少了这才闹出这事儿来!叫我说那群人都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