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沈长乐愣了一瞬,狐疑地看向燕子敬。
见他点了点头,忙一甩抹布,屈膝见礼。
“拜见公主殿下!”
“燕姨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她眼含笑意起身,又狠狠捶了燕子敬一拳。
“哎呀,你这孩子,公主殿下来了咋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呢?我这,啥也没准备啊…”
“姨娘不必在意,我们也是临时起意,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燕岚愣怔。
“在这里住?这乱糟糟的,哪能让公主殿下纡尊降贵住在这里啊?
那啥,子敬…找个客栈不行吗?”
燕子敬无奈笑笑。
“不行姑姑,客栈人来人往,不利于驸马静养。”
“啊!你看我这脑子。”
燕岚不再多说,忙帮祝九行扶着他背上的江辞安进了院子。
“只要公主殿下不嫌弃就好,那个啥…我去收拾几个房间出来。”
沈长乐闻言函授,示意玄雀、青莺几个侍女过去帮忙。
不多时,燕岚便将采光最好的主卧收拾了出来,供给沈长乐二人居住。
看到虽然狭小却整洁明亮的主屋,沈长乐又想起在公主府时住的西苑。
忍不住摇首感叹。
人人皆知,住宅以东为尊。
盛阳公主却将东苑让给义子穆黎住,亲生的辞安却只能住在西苑…
整日说着都是为了辞安好,心中偏向谁,明眼人却都能一目了然…
第215章 “辞安,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和回儿…是我的命啊!”
沈长乐将回儿哄睡。
青莺这边也准备好了热水。
沈长乐让燕子敬和祝九行将江辞安扶进浴桶。
各式各样的珍稀药材一股脑地倒进去。
冒着热气的浴桶,瞬间便盈满了药香。
随着热气从毛孔和呼吸进入江辞安的身体,他的脸上逐渐泛起了红晕。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江辞安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沈长乐站在浴桶边,不断帮他擦去脸上的汗,一声声轻唤他的名字。
“辞安…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快些醒来吧,我和回儿不能没有你…”
不知是药浴起了作用,还是听见了沈长乐的话。
江辞安的眉头突然紧紧皱了起来,英气的脸上写满了苦痛和抗拒。
沈长乐有些紧张,抱住他的脖子焦急唤他。
“辞安,忍一忍,辞安…”
桶中的药水逐渐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热气腾腾,不断升腾起绿色的雾霭。
江辞安的身体也颤抖了起来,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他呻吟,他拧动着身体挣扎。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滴入药水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他紧咬着牙关,拧动着身体,双手死死地抓住桶沿,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自牙缝中发出呓语和低喃:“长乐…长乐别走…不要,丢下我…”
“辞安!”
沈长乐紧紧地抱着他,避免他在挣扎中伤到自己。
眼中含着眼泪与他对话:“辞安,我不会走的…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和回儿…是我的命啊!”
许是真的能听见她的话,江辞安的反抗弱了下来。
紧紧抓着木桶的手,也缓慢放松,滑落药水中。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药水的颜色逐渐变浅,热气也愈发浅薄,江辞安却又恢复了寂静的安睡。
只是,原本发紫的嘴唇,颜色终于浅淡了些。
沈长乐知道…这场战役,恐怕还要打很久。
她轻叹一声,唤祝九行进来,将他扶上了床。
“二嫂,二哥怎么还没醒?二哥是不是,醒不过…”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在眼眶打转。
沈长乐帮江辞安擦着身子,轻轻摇头。
“药浴本就见效慢,能将他身体里的毒逼退一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明日再泡一次,再辅以内服,见效应该会更快。”
祝九行点头不迭,又追问着:“明日需要什么药,我去准备?”
沈长乐将长生草交给他,嘱咐着:“这是我从齐国求回来的药,你要好生熬煮,万不可让他人靠近,更不可假手于人!”
有了轻信安盛阳的教训,祝九行这次格外谨慎。
重重点头。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二嫂!”
沈长乐点点头,祝九行退了出去。
门外玄雀求见。
沈长乐用被子将江辞安裹好,叫她入内。
“进来吧。”
“殿下…”
玄雀走近她身边,压低了声音。
“殿下,药王谷谷主,死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可知道是谁干的?”
“就这两日,听说是药王谷的妻子清醒后,杀了药王而后自杀了。”
“怎么会…”
沈长乐大惊。
初闻这个消息,她甚至下意识怀疑穆黎,却没想到…
竟是药王谷的妻子?
“她为何杀他?”
“具体原因无人知晓,但据说…
药王妻子不是自愿嫁于药王的,而是被药王强迫了,才会变疯。
故而药王妻子一醒来便将他杀害了。”
“强迫?”
沈长乐蹙眉。
这说法骗骗别人还好,却根本骗不了她!
因为她知道,药王根本还是童子之身,如何强迫他妻子?
而且…
若他妻子杀他真是为了报仇,为何过后还会自杀?
她要真是被强娶的,大仇得报,至少应该回去看看父母或者牵挂之人吧!
这说不通啊!
“药王予我神草,又赠我珍稀良药,不算恩人也算好友,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玄雀,拿纸笔来,我要给皇兄写信,让他派人前往药王谷,彻查此事。”
“是。”
她怕药王的死,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写好信件,沈长乐也乏了。
几日都没好好休息的她,倚靠着江辞安很快便睡熟了。
依稀之间,仿佛看见辞安正坐在床边,满眼爱意地看着她!
像在苑阳一般,问她:“醒了,早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喝酸辣汤?”
她一瞬惊醒。
可惜…
一切都是梦。
江辞安还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自嘲着摇了摇头,将江辞安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低声对他说话。
“辞安,你要快点醒过来,你的二儿子虽然不如回儿闹人,但他也很想尝尝父亲亲手做的酸辣汤呢…”
这么说着,她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竟感觉到了辞安指尖轻动。
“辞安,你…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
可无论她再怎么问,江辞安都不再有动作了。
她只能轻叹一声,帮他掖好被子,出门去看回儿。
吃过早饭,又备下了药浴。
泡完后,祝九行的长生草也熬好了,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