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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到家,不知道是不是封叙念得太多,林斜一跨进家门就想起了药。
    他接水将药吃了。
    吃完药去洗了澡,躺床上就是一下午。
    晚上醒了,下去吃了碗粉,上来又吃了次药。
    他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这段时间里林斜做得最多的事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了。
    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这么坐着他能坐一下午。
    如果没人找,从前打游戏看球的网瘾少年,现在手机关机了都想不起来玩手机。
    林斜翻看着相册,这本相册只有他和妈妈的照片,徐文的被他找出来烧了。
    他看着之前的自己,穿着一身球衣笑得比太阳还绚烂。
    摸着相片里的自己,林斜发怔,这是他吗?
    他去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现在的他头发凌乱,瘦得快认不出来了。
    以前他的头发很宝贵,每次剪头都要精挑细选好的托尼老师,发型一定要帅。
    林斜恍惚,以前好远啊。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想不起那个时候的心情。
    林斜关上相册,揉着胀疼的头,回到床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事刺激到了他,自从妈妈生病后就没做过梦的林斜,久违做了个梦。
    他在梦里清晰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的跳跃很大,他在操场打球,隔壁的同学朝他吹口哨:“牛啊林斜,这个球帅死了。”
    林斜笑着骂:“滚。”
    几人说说笑笑就决定今晚上网去游戏里大杀四方。
    梦境一转,是在病房里,他妈妈笑容里带着哀伤道:“别找你爸爸了,他忙。”
    林斜像头暴躁的小野兽:“他忙什么,有什么比您生病还重要的事。”
    他妈妈只是笑着安抚说:“没关系的,小斜,今天我们去买束花吧,就要一束绿色乒乓菊怎么样,然后我们合个影,妈妈生病了是不是不好看了。”
    林斜犟着:“我要红色的。”
    然后他才道:“好看,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他妈妈笑得很开心:“走吧儿子。”
    画面又转,是他妈妈生病最严重的时候。
    他休学了一年照顾他妈妈,一天撞见他妈妈和律师商量事情。
    他听见他妈妈说:“我的股份是给小斜的,他的财产也必须是,当初他在我爸面前保证过一辈子的,他甚至签过合约给我爸,我不想讨论感情,他既然出轨,那我就必须为小斜考虑,他的所有东西,必须是我儿子的,张律师,后面的事情还得麻烦你,公司我安排好了...”
    这是林斜第一次知道他爹出轨的事情。
    梦里的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听着他妈妈拖着病重的身体,一步一步把他未来都打算好了。
    林斜看着梦里的自己去查,找了侦探去跟踪徐文,拿到的结果让他觉得自己十几年像个傻子。
    他为此和徐文闹,甚至动过手。
    他困兽一般的状态被他妈妈看见了。
    知子莫若母。
    他听见他妈妈劝他:“宝贝,他不配当你父亲,向前走向前看。”
    林斜:“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妈妈眼里流露出了伤心不是假的。
    “我那次昏倒入院的时候。”
    他后来才知道,他妈妈发现是因为身体不支持,他妈妈在公司的所有东西都转给徐文代入决策,这个时候的徐文松懈了,他妈妈才知道对方有个比他还大的儿子。
    在此之前他妈妈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是自己的问题才让徐文一回家就是一副疲惫的样子,让徐文和她没话说,是不是赘婿的名头,让徐文在她面前没了面子。
    他妈妈逐渐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徐文代管,换来的却是徐文越发的冷漠,她妈妈关心徐文,徐文就说是公司很大,他很忙。
    徐文从不和他妈妈吵架,几乎都是冷战,就那么冷眼看着他妈妈。
    他妈妈之前也曾疑心过,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徐文拿着这件事质问她是不是不相信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说他真的很累,他对她很失望。
    林斜在梦里都想笑。
    难为对方装了这么多年,哄骗了这么多年。
    最后的梦里是他妈妈笑着对他说:“宝贝,不要在意他是你父亲,你是妈妈最珍贵的宝物,妈妈不后悔和他的这二十年,他让我有了你,这足以抵消他的一切。”
    林斜在他妈妈的笑意里红了眼眶。
    怎么可能抵消,夜深人静时他看见过他妈妈的泪水,自从他上了初中他就很少看见徐文,徐文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公司忙,他记忆里外公外婆都比徐文占比高。
    他妈妈是个精致有生活情趣,从小被宠着不愿想太多的人,最后为了他的未来殚精竭虑。
    林斜睁开眼睛,泪水滑过脸庞。
    天亮了。
    第5章 冬至
    第二天一早,封叙在医院可谓是望眼欲穿。
    他外婆笑了笑问:“幺幺在等人吗?”
    封叙点头:“嗯,一个大哥哥,他超级好。”
    外婆:“我的医药费是他给的吧。”
    封叙惊讶。
    外婆苦笑:“我今天感觉好多了,这个药很贵吧。”
    封叙摇头:“不贵的,您放心用。”
    外婆又笑了笑,她老了,没能等到她的幺幺长大成人,现在反倒给他的幺幺添了许多麻烦。
    她怕是活不到还这笔债了,她的幺幺还小啊。
    她想回家,又想到要是让幺幺看着她这么死去,对幺幺来说太残忍了。
    她老婆子,活不活对幺幺都是拖累。
    看着封叙脸上的笑意,她知道她这样茍活着,至少幺幺是开心的,幺幺不会觉得无所依。
    哪怕她没什么用。
    外婆拉着封叙的手:“瘦了,幺幺瘦了。”
    脸都瘦了一大圈。
    封叙握着外婆的手:“以前太胖了,现在瘦点好,瘦点精神。”
    外婆没说话,从小到大封叙就跟胖这个字沾不上边,吃进去的东西都拿去长身高了,就是脸看着圆乎了些,身上一斤多余的肉都没有,而现在更是皮包骨。
    外婆抹了抹眼睛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封叙:“大哥哥很好很好,很善良,您一会见到他就知道了,不过别问他的爸爸妈妈,大哥哥说他是孤儿。”
    外婆:“孤儿?幺幺,没有孤儿这个给说法,大哥哥他啊只是提前习惯自己走,就像幺幺一样,你妈妈很爱你,只是迫不得已才丢下你去了。”
    封叙:“我知道的外婆。”
    林斜来得晚一点,他买了早饭上来,推开门就撞进了封叙的眼睛里。
    林斜:“来吃早餐。”
    封叙:“哥哥我给你留了早餐。”
    两人同时说,林斜稍微侧目,旁边的桌子上确实放着碗粥。
    林斜过去对上老人的视线先给老人打了个招呼:“老人家。”
    封叙外婆看着林斜:“谢谢你了,孩子。”
    林斜将手里的早饭塞给封叙:“吃了吧。”
    他对封叙外婆说:“没什么,力所能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