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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苏乙不觉这仅是黄府大方,黄府家底再?厚,也不会见?人就塞一百两的银票的,若是那样,早已是人人称道的大善人大财主。
    “定是相公你厉害,替他们寻到的东西足够稀罕,他们才?舍得给。”
    试问谁不爱听夫郎如此夸自己,钟洺展颜道:“这回运气是好。”
    下海和种地不一样,甚至和进山打猎也不甚相同,进山打猎尚且能追着野兽留下的痕迹走,亦能驱使猎犬寻踪,但人在海面之下,前后茫茫,除却好水性和一把鱼枪外?还真没什么可以倚仗。
    他把银票折好递给苏乙,“这东西你看怎么收着好,咱们手里银钱不少,暂且动用不到,不如存起来?当压箱底。”
    苏乙捧着银票,觉得烫手,甚至担心外?面一阵风吹来?,将手里的纸片子刮跑了,思来?想去道:“那我把它和之前赁摊子的文书搁在一处。”
    钟洺知道文书锁在一口?单个的小匣子里,匣子藏在衣箱暗格中,船上用木头制的东西都上了漆,只要?不在水里久泡便不会受潮。
    “都好。”
    钟洺应下,两人把银票收入匣中,复将银锭子重新搁回布包袱中。
    按理说他们手里还有?六十?多两的散钱,寻常过日子,除却银票,银锭子也一时半会动用不上,但因?着要?买石磨,还要?盖水栏,具体要?花用多少二人没个盘算,不知六十?两够不够。
    银锭子看着喜人,普通人家少有?能经手锭子、元宝的机会,哪怕铜钱攒得够多,同样轻易不会去钱庄兑成银子。
    因?铜钱换银子,并非是一千文就能换一两银,各时银价不一,赶不上好时候,换起来?就要?亏。
    一想到这些银锭子总有?一日要?花出去,不说苏乙,钟洺也有?些不舍得。
    “散钱还有?六十?多两,咱们摆摊做生意,日日都进钱的,哪怕是买石磨、盖屋子,先紧着散钱用,说不准也够了。”
    苏乙听罢,跟着点头,笑意盈盈。
    这么算下来?,家里已有?了二百两银子,说出去哪个敢信,只是财不外?露,他们自己知道就好,便是对着二姑一家也未多声张。
    说回近期要?花的大钱,买石磨的事苏乙不愁,只不知水栏屋要?如何盖,钟洺也只提过一两回。
    他这会儿抬头问道:“真要?修水栏屋?咱们村澳里还没有?呢,是不是还要?寻里正打个招呼。”
    “先前是没有?,咱们盖了不就有?了,五姑伯当初也说,鱼山澳最早也没人住水栏,有?人盖了,后面好多人家也跟着盖,要?不是住得舒服,哪里会有?那么些跟风的。”
    钟洺道:“里正那我去说一声就是,既有?鱼山澳的先例在,他不会不允,又不是去岸上盖屋,没那么些规矩。”
    白水澳有?山上的石头屋,可修得简陋,一是水上人着实不会多少盖屋的手艺,二是真往精巧了修筑,恐会招惹麻烦,多的是人看不得水上人过好日子。
    老人常说,早年里哪里有?石头屋,赶上起飓风都是搬着船到岸上,把船倒扣过来?,人躲在下面生扛过去,后来?为?此丢的人命、损的财物太多,衙门才?松了口?,允各村澳的水上人搬石头盖屋。
    有?了石头屋后,风吹不倒,雨淋不到,实在是好,只是不可常住,着实太过憋闷,水上人亦大都不愿离家里的船太远,出门不见水不见船,反倒还要?心慌。
    “快到海娘娘祭了,到时附近村澳的人都要?去赶庙会,五姑伯一家定也去,到时遇上了打听打听,看看要?去哪里请匠人,盖一间要花多少银钱。”
    入了九月,离天彻底凉下去还有一段时候,水栏屋要?盖,但不急着盖,相较而言,钟洺更在意能不能顺利买到石磨。
    下午钟涵被梁氏送回来,后者还带了好些小杂鱼,一桶沙蟹、不少蛤蜊肉卖予小两口?,苏乙拿东西挂上秤,按事先定好的价钱给她。
    亲兄弟明算账,叔侄也是一样道理,幸而凡是来?的自家亲戚都不错,没有?在这上面起过争执。
    卖出去的杂鱼是上午钟三?叔带钟虎出海随网捞上来?的,沙蟹和蛤蜊肉是梁氏领着家里两个孩子没事时捉来?,沙蟹洗干净,蛤蜊剥去壳方拿来?换钱。
    换来?的铜子不多,有?总比没有?好,钟豹和钟苗觉得这笔钱是靠自己挣的,干起来?起劲得很,梁氏也答应他们,一人给十?文,过几日去赶庙会时可以自己买吃食解馋。
    算明白账,梁氏去唐家船上坐了片刻,和钟春霞说了几句家常后便走了,钟洺和苏乙带着小仔,三?人热火朝天地开始做酱。
    中间赶上大多数人家的渔船返航的时候,今日因?没了存货,送来?的杂鱼等通通照单全收,有?拎着花蟹、青蟹、扇贝、江珧等来?卖的,价钱差不多的他们也留下,省的还要?专门去放一次蟹笼子,或是下海打贝壳。
    这样做虽然本?钱高,人却能少受点累,等有?了石磨八成会好些,届时把捣酱的时间空出来?,去海边捕虾子、下蟹笼之类的苏乙就做了,钟洺只需依着自己的脾气,要?么撑船出海,要?么就近下海。
    杂鱼够多,钟洺一连炒了五大锅鱼酱,一大锅贝柱酱,把家里的菜油、辣椒都用完了,糖罐子也见?了底。
    在这之外?,苏乙和钟涵一起只把沙蟹酱、蛤蜊酱各做了一坛子出来?,剩下的放到明后日再?做,不然都挤在一日,怕不是要?忙到天亮。
    揉着发酸的肩膀腕子入了夜,钟洺搂过夫郎时钟洺有?些情动,却也知苏乙受不住接连两天都如此,况且白日里也为?做酱受了累。
    是以他只是将手臂搭在夫郎的腰间,一点点替他揉着腰窝上下,苏乙但觉一片酸胀蔓延开来?,不多时便睡着了。
    钟洺亲了亲他眼皮上的小小红痣,打了个哈欠,与哥儿一道入了梦乡。
    伴随着清晨撑船去乡里出摊,钟洺的日子再?度回到正轨。
    他知自己离家的这些日子里,詹九没少关照摊子,且还帮着跑前跑后打听了消息,为?这个缘故,打定主意请人去食肆吃个饭,一并带上了苏乙和小弟。
    席上照旧点了几道好菜,都是在家里轻易吃不上的,听小二说后厨有?活兔子,乃是个猎户一早送来?的,便让杀一只做兔肉煲,尝尝野味的鲜。
    这回是钟洺请客,又多了小仔在,苏乙自在许多,他们两个吃不得酒,钟洺遂多点一壶山楂饮子,喝起来?酸酸甜甜,还有?开胃之效。
    哥儿喝饮子,汉子则吃酒,和詹九日渐熟络,太客气的话反倒不必多言,言谈之间,詹九说出自己最近四处跑生意的成果。
    他听钟洺的建议,预计在九越县内做些贩货的生意,先从活鸡活鸭与鸡蛋开始贩起。
    不去下面的村子不知道,好些地方离乡里太远,又非家家户户都有?牛车、骡车代步,那里的村户人轻易来?不得乡里贩物,最多去一趟村里的圩集,养鸡养鸭和攒鸡蛋的不少,苦于卖不出去,换不成银钱。
    反过来?,他们想买点什么东西也麻烦得紧,要?走不少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