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的掌心并不光滑,而是生着?薄茧的粗粝,苏乙的呼吸很快被打乱,继而眼前?一暗,覆上来的身?躯遮住了窗外泄进的月光。
亲吻深而重,苏乙有些笨拙地回?应,抬手拥住对方的臂膀,感受着?绷紧的肌肉下暗蕴的力量,他轻轻发抖,却并非因?为抗拒和害怕。
夜色灼烫,垂落的床帐遮住了榻上的景致,即使留心去看,也只能?看见其下微微摇晃的床角。
……
钟洺昨晚身?体力行,证明了自己远没有到需要特意吃海参的年纪。
白日里陪夫郎出了半天?摊子,买了两碗馄饨配油饼打发了午食,他说一句“有事要办”,离了南街来到怡香楼。
裘大头看起来刚睡醒不久,外衣披在肩头,一只鞋还没套上后?跟,两眼惺忪,脸上水肿,一看就知昨晚没少吃酒。
因?这?回?的分账和昨日不同,昨天?是走的楼里公账,今天?却是他俩私底下的小生意,合该避着?点人?。
于是裘大头喊上钟洺,要他跟自己进后?院,随即七拐八拐,把钟洺带到了自己住的小屋中?。
这?里一排灰瓦平房,供花楼中?的各类杂使仆役们住,大的其中?是通铺,挤一挤能?睡七八个人?,像裘大头这?等资历长的,大小算个领头的,早就搬进了两人?间,相对清净许多。
清净归清净,这?等夜里不睡白日不起的汉子,他们住的地方注定齐整不了。
钟洺甫一进门,就闻到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活像有两条发霉的臭咸鱼被人?塞在了被窝里,又闷了四五日,掀开后?怼到他眼前?,差点把他给熏个倒仰。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他强装镇定地忍着?。
“和我同屋的人?现在估计还在楼里相好?的床上,一时半会来不了,咱们不用管他。”
裘大头浑然不觉,他交代一句,反手关了门,屋里味道更浓,钟洺庆幸自己有憋气的本事,索性暂时不喘气了,这?决定令他看起来很是气定神闲。
裘大头背对着?钟洺,很快翻出一包银子倒在桌上。
“咱们是要做长久生意的,我不诓你,昨天?那五只黑狗参我卖了七十两。拿出十两给了帮着?说话的楼内哥儿,没有他,那富老爷不会如此?痛快掏钱,更抬不到七十两的价。”
钟洺点头,对此?没什么异议。
这?么一来剩下的就是六十两,按照七三分账,钟洺得四十二两,裘大头得剩下的十八两。
银子推到钟洺面前?,他没有犹豫太多,分出二两还给裘大头。
“这?两桩生意能?这?般顺利,全靠老大你帮衬,这?二两给你凑个整,虽是不多,也够打斤酒吃。”
裘大头没说自己和那哥儿其实都多拿了,那小哥儿不愧是怡香楼最近的红人?,着?实生了张甜嘴,把那老爷哄得是五迷三道,当场拍出一张百两银票,买下五只黑狗参,说是每次来时都要吃一只。
能?在花楼里出头的哥儿哪个是省油的灯?他也坚持要和裘大头三七分,直接留下三十两揣进袖,裘大头有样学样,额外截下十两,面对钟洺时只拿出六十两。
现今钟洺多分出二两,倒让他有些惭愧,细想来他压根没干什么,两天?之内就净赚几十两银,不能?再不知足。
“我光棍一条不怕什么,你还要养家糊口,别跟我客气。”
钟洺听?他这?般说,知晓裘大头定是没吃亏的,遂顺坡下驴,拿出一块布把银子裹好?,塞进怀里。
临要把钟洺送走时,裘大头又神神秘秘地给他塞了个红布包的小盒子,套近乎道:“你先前?成亲,我也没来得及送份礼,这?可是别处寻不到的好?东西,用的都是上乘药材与香料,助兴不伤身?。”
身?在花楼后?院,都是经?过人?事的汉子,钟洺哪还有不懂的,他想说不要,裘大头却一把塞他怀里,挑眉道:“这?东西寻常人?家也有不少用的,药铺、香铺里,你跟伙计打个招呼都买得到,别因?是从花楼出去的就觉不正经?,若是回?头觉得好?,再来找我,我这?还有,给你个实在价。”
钟洺算是看明白了,这?类似香膏的玩意估计也是裘大头的一桩私人?生意,赠给自己,也是盼着?自己改日能?成回?头客。
且裘大头说得也没错,正经?两口子不也有凑一起翻秘戏图之流看的,偶尔用一次,应当也不算出格?
他心思?微动,最终仍是收了下来。
第84章 两种香膏(小修)
这厢钟洺自怡香楼后院出?来, 先行去了家沿路开的药铺,进去后见?一伙计趴在柜台后打瞌睡,他屈指敲了两下, 把人叫醒后道:“你?们这里可卖搽手?的油膏?”
先前出?海捕带鱼时就?想?着给苏乙买,后来忙乱之中总是忘, 今天裘大头给他的香膏却成了个提醒,趁还记得赶紧买下, 不然冬天都要过完了。
油膏多用草药做, 胭脂铺或是药铺都会卖, 论好用与否,钟洺更信药铺里所做。
“有的有的,客官您稍候, 小的这就?取来。”
伙计打起精神做生意,很?快拿出?两样瓷瓶, 打开盖子给钟洺看。
钟洺问区别, 伙计道:“这两样的底子都是猪油膏,左边的二钱银子一罐,加了白芷、黄芪,抹手?抹脸, 一年四季都嫩滑不皲裂,这贵些的是五钱银子一罐,里面加了磨碎的贝珠粉和几味香料,味道更好闻, 还有养容驻颜之效。”
一长串词听得钟洺犯晕, 拿起来闻了闻,果然前一种只有淡淡药香,后者还多了一层馥郁花香, 他下决定道:“要两罐五钱银的,你?给算便宜些。”
他出?手?大方归大方,讲价还是不能省的,伙计照例搬出?以?“小本生意”为开头的套话说辞,可钟洺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哪里会入了他的道。
伙计后来见?自己不松口,钟洺也不掏钱,只好摆出?一副为难模样道:“给您便宜一钱银,算九钱就?够,再少了小的可没法跟掌柜的交差。”
钟洺嫌九钱也太?贵,只愿给八钱,耽误半晌,选择各让一步,按八钱半给。
他身上没铜钱,拿出?刚刚裘大头给的二两碎银零头,伙计收走去寻戥子称重,多了的绞掉还回。
等待的工夫里,钟洺在不大的药铺转了转,忽然想?到裘大头还曾说,那等夜里行事用的香膏,药铺也能买到。
既都来了,自己不妨问个价,心里也好有数,裘大头虽从自己这里赚了居中的好处,但赠的东西却是额外给的,一码归一码,他得知道这人情?值几文几两。
钟洺斟酌着开口,用词委婉,称银子的伙计立时明了,眨眨眼道:“您若要那物,咱们铺子里也有,皆是上好的,价钱公道,八钱一罐。”
“一罐有多少?”他厚着脸皮问。
伙计常做买卖,面不改色,指了指装油膏的罐子道:“和这个差不多一般大,只是更精致漂亮些,上面还有画呢。”
钟洺没问具体是什么画,总归不会是花鸟鱼虫,他以?前见?过一相识的汉子,随身带着相好姐儿给的香囊,里面装的香药就?是助兴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