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娃娃,汉子闻言极有耐心道:“就快了,至多两刻钟。”
又跟钟洺与?苏乙聊起,他家里也有个小哥儿,比钟涵大些。
“刚上车时,我还以为这哥儿你们俩的娃娃,又觉得?你们小两口太?年?轻,孩子不?该这么大。”
钟洺和钟涵两兄弟岁数差得?多,钟洺又生得?高大,偶尔忙起来胡茬刮不?干净,更教人觉得?他比实际年?龄多出个几岁,过去确实常有人这般误会,以为小仔是?他儿子。
不?过自从娶了苏乙,反倒少有人这么问了,实在是?他夫郎一看就是?个刚成?亲不?久的小哥儿,面嫩得?很。
“总算到了。”
汉子没说假话,说两刻钟就是?两刻钟,上车时说定了下车的地方,是?离城门不?远处的一车马行?,他们这些赶车的人都在附近等活。
“回来时你们也来这处坐车就是?,若能赶上我在,我再?拉你们一趟。”
钟洺应声好,与?其结了车钱,扶着夫郎和小弟下车,看钟涵小脸泛白,仍是?一副不?舒服的模样?,遂在往前走时留心着街旁,见了个贩凉果的,买来脆青梅和蜜山楂各一包。
“吃点带酸头的压一压,要是?嫌酸就别往下咽,含嘴里也有用。”
打开包青梅的油纸,清冽的酸气扑面而来,惹得?钟涵神思骤清,他听大哥的话,塞了一颗在嘴里,走出一段路便慢慢恢复了精神,又开始叽里呱啦地问这问那。
苏乙也被钟洺喂了颗青梅,被生生酸出一包口水,五官都皱成?一团。
钟洺同样?咬破口中果子,疑惑道:“有这么酸?”
他怎么不?觉得?。
他让苏乙吐出来,别怕浪费,省的酸倒了牙,苏乙却不?舍得?,这东西买了也不?便宜,愣是?嚼嚼咽下去,又含一粒蜜山楂去压酸味,半天神情?才缓过来。
“喝梅子酿时怎不?觉得?酸,足以可见里面加了多少糖,怪不?得?卖得?贵。”
苏乙揉揉腮帮,想起上回钟涵在白雁家吃梅子干被酸的模样?,“你也别嚼了,含一会儿就吐了。”
然而钟涵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同样?龇牙咧嘴地吃完才罢休。
钟洺笑着把脆青梅包好放进苏乙挎的篮子。
“还是?别吃了,拿回去泡水喝算了,在水里加点蜂蜜,搁一颗梅子,应当?不?难喝。”
县城人多,车也多,路比乡里宽,能并排跑得?下两辆马车,看得?人目不?暇接。
钟洺紧握着夫郎和小弟的手?,生怕走散,又让钟涵一定不?能离开他和苏乙的视线。
“县城里有拍花子的,把你迷晕了塞船里,给你拐到不?认识的地方去。”
钟涵吓得?一把抓紧他的衣摆。
苏乙摸摸小仔头顶,问钟洺道:“相公,咱们先去哪?”
“我从詹九那打听到一个专磨各种棋子的工匠,咱们先去那里看看,过后再?随便转转。”
那吴姓工匠住在一名叫肚脐巷的地方,巷子又窄又长,他们一路打听过去,总算找对了门。
时下棋子多是?陶瓷烧制的,价钱平常,但那等好附庸风雅,秉烛手?谈的文人墨客,买个文房四宝都要讲究何处的笔、何处的墨,用的棋子同样?花样?百出。
而除了陶瓷棋子,其余无论是?木,是?石还是?玉,都要靠人手?一粒粒地磨过去,修得?每一粒都大小相同,圆润不?刺手?。
有人需要,便自然有人专营此业。
凭借一包鱼脑石,钟洺得?以见到吴姓匠人,进了门后说明?来意?。
九越濒海,用鱼脑石做棋子是?早已有之的传统,匠人懂得?给鱼脑石染色的办法,能做出双色的成?套围棋子,触手?温润,据说夏日里也凉意?十足,不?沾汗水,不?易打滑。
吴匠人见了钟洺带来的鱼脑石,当?即眼前一亮。
“你从我这里取回制好的棋子,反倒没什么好门路出手?,不?如直接把原料卖予我。”
最近黄鱼季,每条鱼的脑壳里皆有一对石,故而市面上鱼脑石极常见,可基本都是?一股脑卖给药铺的,不?挑不?拣。
他若做棋子,还要自己去买回来筛品相,十颗里挑不?出一颗能用的,不?像眼前这汉子送来的,颗颗皆可做料,可见来人是?懂行?的。
钟洺却不?听他这一套,自己的确没什么太?好的门路,但就算卖给走商时要不?上太?高的价,也绝对比单卖鱼脑石要赚得?多。
吴匠人听他拒绝,仍再?劝道:“你给的料好,我也不?会给你贱价,不?会让你吃亏。”
钟洺琢磨一瞬,问他贝壳能不?能做棋子,若是?可以,收不?收好看的贝壳。
吴匠人不?以为然道:“贝壳这东西我不?缺,随便喊个人上门,都能给我装一麻袋。”
只是?和挑选鱼脑石一样?,贝壳里能用的也并不?多。
钟洺挑眉道:“我与?他们不?同,我可以潜到海底专选好看的贝螺带出水,就连砗磲也能寻到。”
吴匠人这才多看他一眼。
“素闻有些水上人天生好水性,能闭气潜水捉鱼追蟹,看来你正有这本事?”
钟洺颔首。
“不?知这生意?能不?能谈,若是?能谈,你我都可省点事。”
吴匠人闻言,不?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钟洺在院里说话,喊了在家里伺候的一婆子出来,在院中石桌上摆三盏茶,又给钟涵塞个果子吃。
“我这里确是?收贝壳,花纹漂亮的宝螺、没有杂色的白贝都可,砗磲价贵,大的我收不?起,巴掌大的或可拿来瞧瞧。”
钟洺提出想看看用贝壳磨成?的棋子长什么样?,吴匠人欣然答应,很快一学?徒模样?的小童捧着一盘子各色棋子出来。
“我说为何贝壳也能做棋子,原来做出来这么薄,几可透光。”
钟洺恭维对方一句,“您这手?艺真是?不?简单。”
苏乙和钟涵也在旁看了个新鲜,啧啧称奇,原来这就是?富贵人家过的日子,指甲盖的棋子都这么多讲究。
吴匠人被奉承得?舒心,三两句将话题拉回生意?,以五两银子买下钟洺精挑细选的鱼脑石,又约定日后得?了好看的海螺,或是?遇上了砗磲,都给他留着。
此外钟洺经他提醒,思及市面上不?只有珍珠,也有贝珠,尤以砗磲磨就的贝珠为重?。
现在家里不?太?缺银钱,他若得?了砗磲,不?急着卖,不?如找人磨了珠子镶副头面送夫郎,珠玉和金银一样?都是?可压箱底的东西,砗磲珠也比普通贝珠保值得?多。
逢年?过节和银簪子一起戴,绝对撑得?起场面。
他想着想着,唇角不?由?扬起,苏乙瞧在眼中,以为钟洺是?为了刚挣的五两银子高兴,也跟着舒心一笑。
三人很快离开肚脐巷,回到大道之上,沿街逛起来。
“那里就是?县衙?”
街旁一隅,苏乙和钟涵两双眼睛望向对面巍峨的府门,大门两侧是?漆成?黑色的栅栏,搭配一对神态森严的石狮,登闻鼓在那里矗立多年?,风吹日晒,早就显得?有些破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