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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午间的菜色琳琅,考虑到钟涵受了伤,时辰不早,也?都饿着肚,暂且放弃了烤鱿鱼,换作酱烧,另做一道?香煎丁公、一道?白灼望潮。
    家里有两只佛手瓜,昨天还说放得有些软,得趁早下锅,今天可?不就赶了巧,正好和佛手贝烧成一道?鲜美清汤。
    这四?道?摆在一起,自家人吃是够了,待客还差点意思,钟洺在灶房转一圈,挑好几?个鸭蛋出来,磕了打成蛋液,和小葱一起炒作摊黄菜,最后收尾的是夏日桌上少不了的胡瓜拌海蜇。
    “都是些粗茶淡饭,黎小郎中莫嫌弃,若合口就多吃些。”
    黎麦冬连说“哪里哪里”,吃相好生斯文?,怎么瞧都还是有些拘谨,只因今天在钟家“蹭饭”,已是破了师父定?下的规矩,他已经做好回去听训的准备。
    但若退回没进?门前再?来一次,估计还是会答应吧,钟大哥的热情实在很难抵挡,还有身边小哥儿抬眸看过来时的眼神?,让他只觉得不点头,无论如何都过意不去。
    待饭桌一收,他主动搬过药箱,要帮苏乙诊脉,大概觉得这么做不算无功受禄,哪怕已帮钟涵处理了伤口,还留下了很对症的伤药。
    家中招待了知礼而周正的小客人,宾主尽欢,把人送走回来时,钟涵连脸色都好起来,像是一顿饭吃过都忘了手上的疼。
    钟洺托小弟去守一会儿长乐,他则和夫郎带上几?条丁公鱼、两条海鲫鱼去唐家门上。
    进?屋时家里只钟春霞一人,听说钟涵被丁公鱼的背刺伤了手,也?一下变了脸色,得知恰好黎麦冬在,伤口无碍才松口气。
    “被海里的东西刺了可?不能掉以轻心,有时候东西没毒,热天里也?容易坏事,海娘娘保佑,多亏了人家小郎中。”
    她双手合十拜了拜,“晚些我去瞧瞧他,既然伤得不厉害,你们也?别太娇惯他,咱们海边孩子都是摔打着长大的,小仔现今身子骨养好了,这次吃了亏,下次才长记性。”
    可?见她虽然一手把钟涵拉扯大,但遇见事了绝不是个只知溺爱的长辈。
    这件事掀过,说回正事上来,眼见二姑复又露出有些局促的神?情来,钟洺看一眼夫郎,两人默契地耐住性,等了两息,总算等到下文?。
    意外的是钟春霞接下来所说,和乡里生意、千顷沙的水田都没什么相干,而是关于?莺姐儿和詹九的。
    听二姑的意思,是说莺姐儿想来是对詹九也?有意,只是不知这情意何时起的,两个年?轻人又是怎么商量的。
    “阿莺的性子你们晓得,天天心里很有主意,但到底是姐儿,脸皮子嫩,这等事哪怕是我这个亲娘去问?,也?问?不出个四?五六,但若说要给她安排相看,比起之前更是一万个不肯了!”
    钟春霞也?年?轻过,何况还是姐儿亲娘,哪只眼看不出缘由?
    她忖了忖,接着道?:“詹九那?孩子,我也?是瞧了两年?光景了,不说从前如何胡闹,现今属实是挑不出什么错处,头脑灵光,生意红火,他若也?是个水上人,这桩亲事谁来也?没话?说,且说句实在话?,甚至是咱们家高攀了,可?偏偏是个陆上汉子,这可?如何是好。”
    户籍上一良一贱,有如天堑,这样的汉子和姐儿扯到一处,明?知除非水上人走大运,得衙门特?许改籍入黄册,否则不得嫁娶,当父母的怎能不心焦。
    “喊你们两个来,是因阿洺你是詹九兄弟,阿乙你是阿莺平辈的嫂嫂,两厢都说得上话?,我和你们姑父便想着,托你们去打听打听,探个口风,如今只想搞明?白两个孩子究竟作何想。到底咱们和詹家有交情在,别回头闹出什么不好来,伤了彼此情面。”
    钟洺听出二姑话?里藏的意思,这等事情,永远是姐儿家更紧张些,毕竟汉子能吃什么亏。
    加上詹九那?小子先前也?曾是个混不吝的,恐怕二姑和二姑父心里都七上八下,既想看在钟洺的面子上,信他不会乱来,又担忧自家姐儿受辜负。
    如此托付递到眼前,必定?不能推拒,他们也?没想过推拒,自家表妹的事,他们做表哥表嫂的不操心,还能指望谁操心。
    钟洺当下便道?:“二姑放心,詹九那?头也?好,阿莺那?头也?罢,都包在我们身上,尤其是詹九,我明?日就去乡里寻他,问?个真章出来,他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我头一个不能饶他,再?捆了他来给阿莺告罪。”
    这是丑话?说在前面,但若两个人真的两情相悦,认准了彼此,怕是也?只能顺着往后瞧了。
    第143章 探口风(小修)
    城中, 詹氏货行。
    詹九坐在柜台后,对着?账本把算盘打得“啪啪”响,铺面?开张近三月, 有了固定?的招牌,贩货的生意更好做, 不?止新添了两个县城的销货路子,也?渐渐有乡里的散客会上门?采买。
    因但凡想买多一些, 在他?这处入手, 比在旁的铺子里划算, 毕竟那些铺子也?是?在他?这处进的货,当然?若想要好价,至少得一次买十只以上家禽, 百八十个鸡蛋或鸭蛋,果子等也?是?论筐售卖。
    除此之外想要别的, 只要说得上名, 詹九也?能?帮人家去淘换,近来还?新添了蚕丝和茶叶生意,只是?在这两宗生意上远比不?上那些大货行,为了能?插进一脚, 花了不?少钱打点,用他?的话说,最开始就是?不?赚钱也?认了。
    钟洺进了店门?,站在门?旁擦窗户的伙计问了声好, 詹九抬头见是?他?, 一把合了账本。
    “恩公今日怎来了,可是?水田那边插秧的活计了结了?”
    他?喊伙计看茶,当了掌柜的人, 手底下有人使唤,那两个族兄弟也?仍旧为货行办事,如今瞧着?通身气派,比钟洺初识他?时稳重了几倍还?多。
    钟洺在心里计较着?今日来的缘由,跟着?詹九绕到屏风后落座。
    “水田都料理完了,那些雇来的帮工也?都结清了银钱,属实累得够呛,这不?在家好生歇了几日。”
    他?顺手把带来的东西?递上前,“前个和你嫂嫂出了趟海,钓了好些鱿鱼上来,风干了几只给你下酒,还?有鱼酱,也?给你新炒了一坛。”
    詹九接过,满足极了。
    “这鱼酱现今是?紧俏货了,我这一坛拿出去,能?羡煞不?少人。”
    钟家酱摊的鱼酱是?招牌,却自打入了四月就供不?应求,要说乡里如今有没有别家卖鱼酱,自然?是?有的,这东西?看起来本钱低利润厚,怎会没人跟风,只是?尝过的都知晓那些跟风仿做的,到底不?如钟家的滋味好。
    单看原料,或是?偏大的杂鱼肚子掏不?干净,或是?鱼刺炖煮得不?够酥嫩、或是?挑选出来的杂鱼压根就不?新鲜,哪怕下锅后能?以调味盖过,吃到嘴里回味还?是?发腥的。
    哪怕别家卖得价贱,也?就是?低了几文钱而已,乡里吃得起鱼酱的哪里在乎这几个铜子,入口的东西?,要吃就吃那最对味的。
    对此,钟洺也?有些无?奈。
    “之前忙着?春播,没顾上炒酱,我也?听阿莺说起,摊子上常有人来问,她都快应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