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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嗯,知道了老师。”男生们笑着点了点头。
    教导主任哼了一声,然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顺便问了一句:“哎,里面还有人没有?”
    听闻此话,乔彬缓缓抬起含笑的双眼,温声道:
    “当然没有,老师。”
    作者有话说:
    乔彬会死的,各位放心好了
    第12章 雾(二)
    窒息。
    窒息。
    还是窒息。
    氧气即将告罄,她的大脑疯狂叫嚣着这个事实。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正在一分一秒地脱离这具身体。
    “咚……咚咚——”
    第五百七十四次敲击柜门,试图引起他人注意。
    然而大雾如故。
    万籁俱寂。
    储物柜里,黑暗是那么浓重,又那么狭小,一个十二岁的女生被强硬地塞进去,头抬不起来,脖颈以一种痛苦的姿势弯着,腿是蜷缩着的。
    她的思维不太清醒了,一些久远的记忆聆听到了死亡的召唤,渐渐浮现出来——
    对柜子的恐惧,她从小就有。
    三四岁的幼童想象力最为丰富,思维联想快得夸张,她害怕午夜寂静时,正对着床的、那个漆黑的衣柜。
    或许像一个怪物的嘴,或许像通往异世界的黑洞,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害怕一个人睡。她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那些在被子里啜泣的夜晚。
    生活老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别的孩子都不会。同样是人工调控基因的孩子,她身上有不属于优质基因的感性。
    感性,在末日中太过柔弱,是在基因中必须剔除的部分。坚强、冷漠、独立和理性,才是她本该有的性格。
    “你太柔弱了,简直像依偎在父母怀抱里、到了六七岁才能自理的下六等人。”
    校医冷漠地看着轻声啜泣的小女孩。
    “我教你个办法,”她说道,“害怕了就数数,数一分钟不行就数两分钟,总之你不能再这么软弱地哭泣了。哭在末日里可活不下去。”
    ……
    现在,她是真的害怕。
    ……那就听校医的,数数吧。
    ……
    “1,2,3,4……”
    到了大一点,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学校就会安排孩子们上整整十五门课。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确定每个孩子的基因优势领域。
    这个阶段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基因导向期”。
    所有孩子就像构成人类基地的干细胞,到了一定的年龄,必须要接受细胞分化的考验,从而保证整个机体的有条不紊。
    导向期采用的是轮番淘汰制。
    “也就是说,这一个学期就像一个巨大的筛子,每个人只会停留在他该停的那一层。末日当前,强者为先。”
    负责导向期的老师顿了顿,环视着全班清一色的学院服。
    “同时,你们在这个阶段的表现,会直接决定你们的等级——一等,二等,或三等,每减少一个数字,等待着你的都是无尽的特权与荣耀。”
    ——无与伦比的荣耀。
    权柄,尊敬,优待。
    ……
    “……20,21,22……”
    ……
    “受试者00258号,姓名洛翎。”
    冰冷的面试,压抑,灰暗。
    “第一题,类型:逻辑推理,考点:记忆力,反应力。请听题。”
    女孩瘦小的身影坐在逼仄压抑的面试椅上。她身旁是无数巨大的双面镜,镜子后坐满她看不见的面试官,一笔一画都将决定她的命运。
    不要紧张,
    紧张更会出错。
    她一次一次告诉自己。
    可仍然难以演绎镇定,四肢冰凉的刺痛,昭示着心中围墙的摇摇欲倾。
    正对着她摄像头红光冰冷幽寂,发出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
    “小红参加慈善晚宴,她的手中有五张扑克牌,它们分别是:红桃k,方片9,梅花a,黑桃j和方片q。”
    “问题一:谁参加了慈善晚宴。”
    “问题二:她手中有几张扑克牌。”
    “问题三:请按降序排列所有扑克牌。”
    “请在五秒内开始作答。5,4——”
    ……什么?
    绝望逐渐蔓延上心头。
    “3。”
    “小……小红。”
    极度的紧张攥住意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在还剩三秒的时候开了口,答案必须一气呵成。
    “……”
    摄像头停止了倒计时,红光闪烁,那意味着它正在录制她答题的全过程。
    心如鼓点。
    “……五张扑克牌。”
    最后一个问题——
    降序排列。
    想,想,想啊。
    她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这么绝望地试图抓住一点记忆的痕迹,然而那点痕迹如同梦境,或是指缝中的流沙,越抓越模糊,越想越消失——
    如果第一张是红桃k,那么第二张就是方片?
    ……方片几?
    第三张呢,梅花还是黑桃?
    哪个花色重复了两次?方片吗?
    还是其他?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大脑意识麻木,视野模糊一片,犹如溺水。
    “注意,受试者禁止停顿时间过长。”
    “请在五秒钟内完成作答。”
    “5,4,3,2……”
    合成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一分一秒都数的那么精确,就像是使人溺亡的催促。
    “……不知道。”
    “1。”
    最后一秒。
    “我不知道。”
    洛翎对着摄像头的幽暗红光,仰起苍白、绝望的脸,重复了一遍。
    镜子的另一面,十几位考官的冷漠注视下,摄像头停滞两秒,“嗡”地一声:
    “回答错误。”
    “受试者洛翎,第一题,0分。”
    “考官评价:心理脆弱,不堪重任。”
    ……
    “58……”
    “……5……9……”
    就要……撑不住了。
    蔓延在心底的绝望隔着两层梦境袭来,她终于有了一个冰冷而又清晰的认识:她快死了。
    可是怎么可以……
    又怎么甘心。
    所有的诗人都可以告诉你,死亡是一种宁静,一种悲惨而凄美的艺术品——但这一刻,洛翎看见了,死亡的彼岸,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意识消散,就像此时的柜门外,弥漫的大雾渐渐散开。
    63秒。
    “有谁……可以救一救我啊……”
    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上。
    死亡时的低声呢喃,其实是某种可悲的虔诚。
    ……
    最终——
    第64秒的时候,一道轻盈的脚步声走过。
    这是一道优美的,温柔的声音,如同教堂中的天使半垂双眸,温和而怜爱地注视着受难的信徒。
    ……
    大雾弥漫,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
    ——于是她的世界,忽然亮了起来。
    第13章 醒
    庆典翌日。
    空旷、高级的私人公寓里,医生忐忑地站在床前,不敢去看这个权力已达至高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