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natsume……natsume！”
    赤眸猛然睁开，带着少见的迷惘与惊惧。
    见他醒来，无希松了口气。
    “做噩梦了吗？”少年仍出神，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担忧道：“没事吧？”
    枣抓住少女的手腕，一把将她按在怀中。感受到真实的体温，不安的心才稍稍平复。
    “我找不到你……”颤抖的嗓音带着荒乱，他紧紧抱住她，生怕她又会消失。“哪里都……找不到……”
    虽然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害怕。无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呢喃道：“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我会保护你的。”
    少年的声音渐渐拔高，双臂不自觉用力。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会保护你的！”
    他一遍遍重复着，像是在说给她听，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保护我。”不安的心跳没有缓解，她也环住他。“总是我的身边。”
    每次每次，都在看不见的地方陪着她。
    “要是你消失了，我都——”
    听着越来越不对劲，无希拧了他一下，少年吃痛松手。
    “你别咒我！”她没好气斜他一眼。
    就扭到脚而已，怎么说得好像出什么大事了一样。
    刚说完，肚子发出抗议。早饭没吃多少，这会好饿。
    伸了伸腿，她站起来又差点倒回去。看来打瞌睡太久也不好，脚都麻了。
    不过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个拐杖在。无希理所当然抓着身旁人的手臂，将重心往他那边移。
    体育祭期间学生分散，过了饭点，食堂并未聚集太多人。
    难得一起吃，无希买了好多东西，边吃边分给他。
    虽然被惦记的感觉很好，枣还是提醒她。“你够吃了？”
    她一边点头，一边将每样东西都分他一半。
    自从夏日祭过后，她发掘了投喂的乐趣。看他一口口消灭食物，有种奇妙的养成感。
    而且——
    这家伙之前居然敢嫌她重，等他也胖了，她一定要笑他一顿！
    脑海中蹦出讨厌鬼吃胖一圈的傻样，她越想越得意。
    好痛！额头传来痛击，她幽怨瞪他一眼。
    “你干嘛！”
    “你在想不好的事吧。”
    “才、才没有！”她佯装镇定地低头干饭，试图跳过这茬。
    枣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冷哼一声不予计较。这家伙八成又在说他坏话。
    顶着不满的目光，她只能偷偷在心里规划投喂大计，争取早日实现！
    广播提示闭幕式两点开始，考虑到有些冠军还要致词，无希加快速度解决完餐点。走之前，她特地带上没拆的纸巾。
    枣见她掏口袋半天，还以为在找什么东西，结果只是摸出一条手帕。
    少女抽出一张纸巾，极为郑重地打开手帕，细细擦拭金牌上不存在的灰。
    “……”枣简直无语，“就这么稀罕？”
    居然还随身带着。
    “当然了！”
    从小到大第一次获得金牌，当然要好好带着。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两人合力赢来的。
    无希小心包好奖牌重新放回口袋，斜他一眼。“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路上有宣传摊位在免费发果汁，她顺手领了两份，分他一瓶。
    少女利落拆开喝了起来，枣深感佩服，居然能在午饭后无缝衔接。
    临近会场，各路同学渐渐汇合，道路愈渐喧闹。等会上台不方便带东西，他打算进场前解决掉果汁。
    刚喝一口，手中的瓶子因力掉落。
    无希打掉他手中的果汁，面色痛苦地揪着胸口。
    “别……喝……”
    第71章
    浑身的力量几乎失控,她喘息着艰难挤出几个字。
    “有问……题。”
    “怎么回事！”枣急忙扶住颤抖的少女。
    掉落的果汁渗出一地，橙色液体流进草丛里，有蚂蚁循味而来。刚才他也喝了一口,颜色和味道都不像有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无希紧紧盯着地上那滩液体，回忆疑点。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会场之后突然难以控制爱丽丝。一路上只接触过赠送的果汁,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面色发白，宛如窒息和缺血一般的症状，比起中毒更像是力量使用过度的表现。
    “你用爱丽丝了？”
    她抓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与其说用爱丽丝，倒不如说身体里的力量被强行牵扯出来,她光是减少消耗便用尽了全力。
    过去无数次的发作，枣很清楚力量透支的痛苦。这样下去不行,他弯下腰,手臂揽过少女双膝，直接将人抱起来。
    “总之先去医院吧。”
    “可你还要致词……”她推了推他,作势要下来。“我自己在这里等救援就好了，你先去会场。”
    枣抓着少女的肩膀往怀里按，不让她乱动。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这些，让老师们——”
    前方忽然响起尖叫,地面裂痕直冲而来，枣及时退后避开。无数藤蔓从地底钻出,树木和路灯接连倒塌，横七竖八砸在地上。
    前路被堵,他不得已只能倒退。
    越靠近会场，动乱越明显。惊叫此起彼伏,会场门口许多学生倒在地上陷入昏迷，清醒的人无一不面色痛苦，捂着脑袋。
    小平头用力伸着手，试图将因念动力浮起来的东西放下，可根本无法控制。无奈之下，他咬牙一头撞在地上，失去意识。
    枣本想去看看情况，地面不平过不去，只能作罢。
    现场乱成一团，有的人头发疯长，有的人身形来回闪现，空中飘荡着沙土、垃圾和损坏的残骸，灰蒙蒙一片。
    集体爱丽丝失控？！
    不对，大多数人的能力并不强，哪怕失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会造成如此大的混乱。
    远处倒在地上的小平头已经陷入昏迷，但念动力造成的浮空仍在继续。他终于察觉到问题所在。
    一旦使用者失去意识，能力即刻停止，根本没有在昏迷状态下持续使用爱丽丝的先例。
    绝对有蹊跷。
    地面的躁动仍未平息，前来清扫的机器人被卷入念力，四处乱撞。
    躲开飞来的垃圾桶，枣寻了条保留较多的路，打算用爱丽丝烧出通道。
    聚集力量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丝声音，头痛欲裂。火焰差点烧到旁边的建筑。
    他凝神抵抗那股奇怪的感觉，减少力量输出，尽量集中在一点。
    不过烧了几棵树，他已经满头大汗。
    刚才使用能力的那刻，他感觉到了，周围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牵引体内的力量，强行激发爱丽丝。
    怀中的少女面无血色，像是已经陷入昏迷。枣抱着她远离会场，找了一处空地，将她放在长椅上。
    持续使用力量于身体有损，不能放任，他打算回去找线索。
    转身的瞬间，手臂传来阻力。
    一只手扯着他的衣袖。
    “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