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
被子里又闷又热,热得他都出汗了,让宋遥有种回到了夏天的错觉。
他闭着眼,眼皮却不断地打颤,大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把自己父母都害死了,自己还活着,怎么有脸活着的?”
宋遥心说,是啊,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活着?
“扫把星,丧门星,要不是他,他爸妈会死吗!”
宋遥心想,没错,要不是我,我爸妈怎么会死?
“发宝?”
宋遥费劲地闭紧双眼,心里回答,我现在没时间打游戏。
“发宝?”
然而这声音还是没停。
宋遥很会装睡。
那时候住在宿舍,下雨天,他很早就会爬床。
有时候佟夏有事找他,就会喊他,宋遥当听不见,不给任何反应,佟夏就会放弃。
然而今天这人似乎根本不懂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是什么意思。
他的被子里甚至还泄露进来一丝亮光。
然后那束光越来越亮,直到他的脑袋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灯光刺得他眼睛有些发酸。
一只温热的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似乎是在试探他的温度。
他又没发烧。
宋遥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但依然不愿意睁开眼睛。
发现他没发烧之后应该就会走了吧?
宋遥安静地等待着。
没一会儿宋遥就听见了对方起身离开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正想把自己重新裹进被子里,似乎那是最安全也最隐秘的地方。
然而没等他摸索到被子的边缘,离开的人又去而复返。
宋遥有些烦躁。
但每次这种雷雨天,他更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他只能继续装睡。
然而对方很明显不想让他好好睡觉。
柔软的棉质布料贴上了他的脸。
是毛巾。
对方在一点点擦拭他的脸。
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这种陌生的、由着别人给自己擦脸的感觉,让宋遥脸上止不住地发痒,眼皮也不自觉地发颤。
但这人光是给他擦脸还不够,居然把手伸到了他的脖颈里。
宋遥:?
宋遥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江行之给宋遥擦汗的动作一顿,低声问:“还热吗?”
宋遥动作顿了顿,慢慢睁开眼睛,对上江行之那张略显担忧的脸,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热。”
“抱歉,刚刚以为你冷,就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江行之往宋遥领口看了眼,宋遥穿的是他的睡衣,领口很大,锁骨往下都露出了一大片,刚刚被冷水降下去的温度似乎又有回升的趋势。
江行之强迫自己转开了视线。
现在还太快了。
宋遥会害羞。
他把毛巾给了宋遥,又蹲下来,和宋遥平视着问:“做噩梦了吗?”
噩梦?
那算不上什么噩梦。
毕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宋遥并不是很想回答。
他抓着毛巾,好一会儿才嗯了声,把毛巾团起来垫在自己领口,刚准备缩回被子里,就听见江行之说:“睡吧,我陪着你。”
江行之起身关了灯,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宋遥不适应地睁开眼睛看了会儿漆黑的天花板,外面雨还没停,偶尔还夹着雷声,倒是没有闪电了。
看来这天气还是很懂现在是什么季节。
但比雷雨声更清晰的是江行之在床边坐下的声音。
他没坐在床上,而是坐在了床边。
宋遥记得,江行之铺的被子应该在床尾才对?
那江行之现在是坐在地上?
什么爱好?
又想起他闭眼前江行之那充满欲望的眼神,宋遥眼睛一闭。
管他什么爱好。
不要半夜钻进他被窝就行。
江行之指定是疯了。
他的计划是不是有哪里跑偏了?
宋遥正想钻进被窝,被子却被江行之扯住。
宋遥愤怒地转过头瞪了江行之一眼。
但估计江行之没看见。
江行之低声说:“闷被子睡对身体不好。”
宋遥:。
有什么不好的?
他怎么不知道。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和江行之扯被子这件事上,干脆放弃了,直挺挺地闭上眼,还没完全静下来,又感觉到江行之在给他掖被子。
跟照顾小孩儿似的。
江行之也这么照顾过江乐安?
哦不对,江行之肯定不是把他当江乐安了。
他都拿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了,还答应了自己的那种要求。
那岂是兄弟之间能做的事情?
所以真的被佟夏说中了?
江行之其实对他图谋不轨?
那他之前对江行之做那么多事,喊江行之那么多声哥哥……岂不是正中江行之下怀?
也不对啊。
前几天江行之还对他的触碰避之如讳。
宋遥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也没法分多少注意力在外面的雨声上了,反倒是另一种声音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江行之的歌声。
他哼的依然是之前那首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歌真的有催眠作用,宋遥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睡过去的了。
第二天助理敲门的声音吵醒了宋遥。
已经停雨了。
他依然睡在床上,平时会被他睡得乱七八糟的被子,今天依然严严实实地盖在他身上。
而他的手边靠了个脑袋。
江行之还在睡着。
他人那么高,这么坐在床边靠着床睡,还真是有点委屈他了。
宋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床的另一边爬了下去。
门口,助理带了早餐过来。
平时这个时候,江行之早就醒了,他摸不准宋遥的作息,特意晚了一会儿才过来。
见开门的人是宋遥,助理下意识往屋里看了眼。
“还没醒。”知道助理在看什么,宋遥说。
助理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江哥都快一个星期没怎么睡觉了!我都怕他猝死。”
宋遥眼皮抬了抬,有些别扭地问:“他这什么毛病?失眠?厌食?”
又是不睡觉,又是不吃饭。
虽然他感觉昨天江行之胃口挺好。
看着他吃饭的时候胃口挺好的……宋遥脸一黑,又想起了江行之看自己时候的那个眼神。
“老毛病啦。”助理没有问宋遥怎么两人结婚了他还不知道江行之那毛病,毕竟这是他们夫夫二人的私事,江哥常年在外拍戏,对家里只报喜不报忧也很正常,他轻轻把门关上,“我听周全哥说,江哥拍第一部戏的时候就这样,入戏了就很难出戏,太容易变成剧中角色。”
宋遥对演戏一窍不通。
但听佟夏曾经抱怨过,说导演骂他演戏没半点灵魂,入戏都要花好久的时间。
“这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好事嘛就是江哥演技好,演谁像谁,但坏事,您也看见了,有时候剧中角色太悲惨,这种悲惨的经历被江哥当成了自己的经历,就会导致他的状态变成了角色的状态,不吃饭不睡觉,这几天硬生生瘦了好几斤,本来导演还想让他减肥来符合剧中角色形象,现在完全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