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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真的?”
    “真的。”
    “嗯,我信你。”
    听到这里,仲翰如嘴角上扬,“真的信我了吗?”
    言外有意。
    茆七转过身,他们之间几尺距离,她再近一步。
    仲翰如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看着她踮起脚,抬臂揽住他,脸轻靠在他胸前。
    她说:“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
    仲翰如回拥住茆七,他埋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
    “仲翰如,你离开宁州县后,去学了格斗术是吗?明明你说学这个很累……我们高中的事你还记得,你都还记得……”因他抱得紧,茆七的声音闷闷的。
    他没回,反问道:“阿七,为什么信我了?”
    “因为你是仲翰如啊。”
    话音落。
    焚炉里火焰殆尽。
    骨灰凉后,仲翰如整理出来,用剥下的巡逻者制服包裹好,交给茆七。
    茆七双手捧着骨灰,爬到窗台上,扬手将骨灰洒向天空。
    白茫的存在,白茫的天空,风一卷,徐徐隐匿于天地。
    你不想留在这个地方,我帮你离开,也希望你也能帮我离开。
    再次走出解剖室时,走廊空无一人,查房已经开始了。
    那盒塑蜡还在口袋,茆七拿出来拧开,嗅了嗅,确定是在男孩身上闻到的这个味道。他就是用这个覆盖在背部制作假皮肤,才躲过了护士查体。
    她连盖带盒扔进解剖室,将玻璃柜关死。
    白日光线清晰,柜上的玻璃倒映着茆七被资料本分割模糊的面容。
    在七层,我的日记本内页的一幅画,一扇门里僵硬的攥着小刀的娃娃,那是被解剖的尸体吧。当时拍击玻璃的声音不止在窗户,还在这个玻璃柜,原来早有暗示,原来“她”也在里面。
    走出护士站,茆七在609室里,看见男孩瑟瑟发抖的身影。
    一名护士指导另一名护士写护理记录:“在这里写上:后背有疹。”
    一阵风拂过茆七的脸颊,她随即看向走廊尽头——安全出口标志变清晰了。
    “仲翰如。”
    “我看到了。”
    “我们走吧。”
    “好。”
    没走几步,茆七的腿就被拖住了,她回头看到了男孩——他跪在地面,双臂抱住她的腿,抬起的眼里满是惊恐。
    “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东西?!我被发现了,被发现了……”
    茆七平淡地说:“因为你想让我们死。”
    “你们能在夜晚活下来,一定有能力带我走,我求求你,救救我!这个医院好可怕,没有人能离开,只有你们能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见茆七无动于衷,男孩哭得涕泪横流,“我被父母遗弃,他们只给我留了一点钱,我没有居所,只能流浪被欺负。我也没有精神病,我只是撒谎逃过检查,因为住进这里能吃饱。所以我没吃那些药,所以我看见了晚上,我发觉离开的人就是死掉的人,他们的皮肤都长了疮。我害怕是我,求你,救救我,我只是想活着!他们已经死去了,我还活着,我必须得活着啊……”
    所以他们才当了无辜的替死鬼。
    茆七看着男孩,似乎叹息:“是呀,大家都可怜。”
    男孩看见茆七松动的神情,眼泪模糊的眼眸里透出狂喜,然而茆七接下来的话给他重重一击。
    “仲翰如,我们走吧。”
    仲翰如提溜起男孩身体,他拚命地摇头,死抱住茆七大腿,“不要,不要,不要!”
    男孩最终被拨开,破布一样扔掉,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希望消失在眼前。
    护士一转身人就不见了,她们出来在走廊找到男孩,扶起他拖往病房。
    见男孩的精神状态不对,护士柔声安抚:“60901,乖乖休息,很快就到晚上了。”
    第18章 茆村
    茆七醒来时是阴天。
    喂过鹦鹉鱼后, 干旱多时的左凭市终于下雨了——劈里啪啦地携着尘土浇下来。
    推开窗,茆七深呼吸湿润土腥的空气。
    这才是夏天。
    宁州县城中村巷陌间那般潮湿、墙缝里蔓延生机的夏天。
    风不大,雨飘不进来, 茆七干脆将窗敞着, 回身在床上找手机。找到后, 她躺在窗前的椅子里,回复仲夏如的微信。
    仲夏如:【今天有空吗?约不?】
    茆七:【可能不行, 等会我有事。】
    仲夏如:【?什么事?】
    茆七抬起右脚,稍微转动脚腕,倒是不怎么疼, 但是看着淤青挺重。
    【我去一趟医院,脚可能崴到了。】
    仲夏如:【真巧,我已经在医院排队了,要不你给我身份信息, 我帮你先挂号?就在市医院这边, 石景路拐个弯进环山路就到了。】
    市医院离茗都公寓挺近,茆七回复:【好,挂骨科号,谢谢。】
    将身份信息发过去,收拾收拾东西, 茆七出了门。脚腕的伤不影响开车, 她驾驶着她的两座车去的医院。
    十七分钟后。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茆七给仲夏如发信息:【我到医院了。】
    仲夏如:【我现在在三楼,马上下来。】
    茆七坐电梯到门诊大厅, 中央位置手扶梯上下地运行着,旁边墙柱上贴着张医院建面图,三楼是神经内科和心理科。
    没多会, 仲夏如从另一侧手扶梯下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茆七,招手喊道:“小七!这呢!”
    茆七看过去,冲她笑了笑。
    还剩一级阶梯,仲夏如就跨步跳了下来。
    她今天穿着雪纺衫小西裤,装扮偏正式,与她此时的率性行为不太搭。不过这让茆七找回了一丝阔别十三年的熟悉感。
    “你到三楼做什么?”茆七迎上两步。
    仲夏如用手中的几张单子扇了扇风,“我有睡眠障碍,刚好药吃完了来找医生开的。”
    “哦,那你拿药了吗?”
    “没呢,等你看完医生我们一起去。”说完,仲夏如挽住茆七手臂,带她去乘手扶梯。
    久别重逢,加之多年独居,茆七起先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密。但是仲夏如很自然地跟她聊天,陪她去找诊室,就像她们一直没有分开过。
    到二楼的骨科诊室,仲夏如去看大屏幕的排号名字,茆七望着她挤在候诊人群里的身影,心里有个念头:要是真的从未分开过就好了。
    仲夏如回来,说:“下一个就是我们的号了,你脚还行吗?要不要坐会?”
    茆七摇头,“不用了。”
    大屏幕喊号,茆七独自进诊室,坐在医生面前的椅子上。
    医生询问,茆七提裤脚露出伤处。
    医生伸手捏转茆七的脚腕,问道:“这样疼吗?……这样呢?……走路也不影响是吧……”
    茆七如实回答。
    医生诊断:“骨头没伤着,开个药膏擦擦就行,右脚避免劳累一段时间。”
    <a href="https:///zuozhe/pcg.html" title="陈加皮"target="_blank">陈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