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语重心长道：“神尊大人平日要多看点书。”
    爻桤：“……”
    这语气怎么那么耳熟呢？
    怀荫三人看样子是清楚这个东西的，皆是面色惊讶地看着。
    然后，怀荫向前走去，却被狐素一把拉住，她面色冰冷地问：“你要做什么？”
    怀荫抿唇不语，但是意思很明显。
    她要修复封印。
    哪怕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狐素冷笑道：“真不愧是仙尊，瞧这舍己为人的样子……真够虚伪的。”她一用力，将怀荫扯回来，自己向前走去。
    “你要做什么？”
    霖溯和怀荫同时伸手，一左一右地拉住她的手腕。
    狐素转头看着怀荫，道：“修补封印啊，心怀苍生、舍己为人的又不只有你一个。”
    怀荫拉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缓缓道：“你不要乱来。”
    “那你也不要乱来！”狐素看着她，又扭头看了看悬崖下的洞口，已经有些恶鬼爬上来了，她一挥袖，将上来的恶鬼打下去，道：“地府和人间有结界，就算这些恶鬼出来，也只能在地府游荡，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的，到时候请那几个神出手就是了。”
    她顿了顿，又道：“再不济，不是有个自诩‘渡天下苍生，愿世间无疾苦’的大傻子神灵吗？她肯定会出手的。”
    大傻子神灵爻桤：“……”
    这家伙嘴这么欠，怎么还没掉下去呢？
    怀荫正色道：“不可辱骂神尊。”
    狐素却道：“所以你也觉得她是大傻子吗？”
    的确，狐素虽然说得很明显，但到底还没指名道姓，可怀荫这“神尊”二字一出，就立马将正主拉出来了。
    爻桤：“……”
    怎么办，她现在好想将这只死狐狸推下去。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爻桤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看上去似乎并不生气。
    梦殇却是冷笑道：“神尊大人当真是好肚量，这都能忍。”
    爻桤道：“不能忍还能这么办？我又打不过她。”
    梦殇道：“我可以帮你。”她指着狐素，指尖出现一道白色的灵力，轻轻道：“只要你点个头，我立马就可以将狐素打下悬崖……神尊大人，你同意吗？”
    她看着爻桤的眼睛，面含笑意。
    爻桤看着她的紫瞳，心中突然有了一道声音：同意吧，她那般羞辱你，你如何能忍呢？
    爻桤避开她的眼睛，袖中的手攥着拳，但须臾又松开了，拉住梦殇的手，道：“我不同意，你别乱来。”
    梦殇冷冷地道：“废物！”
    爻桤低着头，任她骂。
    第80章 封恶鬼出口
    爻桤不接话，梦殇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盯着前方的三人，过了一会儿，她淡淡地道：“神尊大人，你觉不觉得他们太轻松了？”
    突然被点名，爻桤愣了一下。
    轻松吗？
    是的。
    因为对于三人来讲，现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爬上来的恶鬼打下去，跟先前那拼死拼活的斗鬼灵比起来，可不是轻松很多嘛！
    但爻桤能这么说吗？
    当然不能！
    所以她露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道：“轻松？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梦殇笑了笑，道：“也是，对与你这种废物来讲，这样子确实是很难的了。”
    爻桤抿抿唇，没说话。
    但梦殇也不在乎她是否说话，自顾自道：“本以为会逼得她们陷入困境，可……那只狐狸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喜欢怀荫…啧，就是可怜霖溯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
    她忽而一笑，两只手结了一个印，爻桤看着她的手势，虽然不太明白，但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想阻止，就听见梦殇低低的说了字。
    她用的是一种很奇怪的语言，爻桤没学过，但她却领会到了那个字的意思——开。
    下一刻，地动山摇，天空中黑云聚在一起，凝成一把剑的样子。
    爻桤看着那把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剑。
    浮屠剑。
    她母上的剑。
    心口处猛然一痛，但下一刻，那种感觉便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虽然清楚爻桤知道这把剑，但梦殇还是道：“这是你母上的佩剑，神尊大人可还记得？十八层地狱一开始其实是和人间相通的，因为有些人已经可以不用等身死魂归地府，而是直接进入十八层地狱，但这样一来，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就很容易跑到人间为害，于是你的祖上就以身为祭，封印了入口，但是几千年前，这封印破损了，你的母上就用浮屠剑做了修补。”
    她说罢，两指并拢，往下一压，天空中的雷电顿时朝着那黑云劈去，一道接一道，雷声震耳，直到“咋擦”一声，那黑云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散在天空。
    一把剑从空中落下，直直往爻桤飞来，吓得她急忙一躲，那剑便落在地上，直立着，泛着寒光。
    爻桤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原本黑云凝聚的地方像是破了一个大洞，隐约可以窥见人间山河的轮廓。
    ……这该死的梦殇竟然真的打通了十八层地狱和人间的通道！
    闻到人族的气息后，原本还算平和的恶鬼们……疯了！
    一时之间，前仆后继，鬼哭狼嚎。
    怀荫三人奋力抵挡，但仍然架不住那群恶鬼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狐素突然拉住了怀荫，道：“如果真的要一个人牺牲的话，不能是你，否则仙界没了约束，迟早会和妖界打起来的，届时生灵涂炭，下场不会比恶鬼入人间要好。”
    怀荫反握住她，正要说什么，却看见狐素松开手，拉住了一声不吭就要往前冲的霖溯，道：“你年少时，我仗着身份和你订下契约，害你一直不能寻求伴侣，后来又毁了契约，使得你心生执念，痛苦千年。再后来虽与你结为伴侣，却依旧带着赌气的成分，以至从未履行过半分伴侣的责任……霖溯，说到底，是我欠你的，如今，更不能再害你了。”
    霖溯面色一变，只是拉着她不肯松手。
    三人于是就这样僵持着。
    仿佛过了很久。
    但其实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霖溯和怀荫便松开手了。
    狐素看了怀荫一眼，低声道：“如果你不是仙尊，我不是妖祖的话，或许……我的伴侣会是你。”
    虽然声音很小，但怀荫还是听见了，于是她笑了，冰雪消融一般。
    随后，一跃而下。
    白衣似雪，墨发如瀑，那一幕，美得好似烟火绽放。
    但下一刻便是死亡。
    “呆木头！”
    狐素终究是喊出了那个称呼，惊慌着要随之而去，却被身后的霖溯死死拽住，而后，他抬起手，一道红光打在狐素脑袋上，让后者立马就晕了过去。
    先前三人僵持的时候，在狐素没注意的那一瞬间，怀荫和霖溯对视了一眼。
    虽为情敌，但那一眼，他们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狐素不能死。
    于是有了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也是最后一次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