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80章
    “哎哟孩他娘啊,平时多体面的人,怎么弄成这样?”
    “快,找根绳子把人捆起来!”
    “……”
    众嫂子应了一声,七手八脚地将云娘固定在床上,怕她咬着舌头,又往她嘴里塞了勺子。
    云娘瞪着泛红的眼睛,剧烈地挣扎着,将床板掀得“嘎吱”作响。
    挣扎间,她看见站在门口的司遥,“呜呜呜”地唤个不停,被绳子捆住的手腕勒出数条见血的痕迹。
    “呜呜呜——”
    双眼泛红的眼睛满是渴望,希冀,
    司遥心下绞痛,她找不回小元宝
    “呜呜呜——”眼见云娘挣扎地越发厉害了,众人又怕她跑了。
    “快把门锁上!”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 。
    急促的呜咽声被隔断,手忙脚乱的惊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出来,被冷风一吹,四下零落,什么也不剩下了。
    司遥坐在冰冷的石台上,穿堂风在耳边吹得呼啸,她感觉不到冷,直到东边升起一道晨光,这才回过神来。
    屋里的动静已经小了,人潮散完,司遥才走了进去,云娘躺在炕上,目光呆呆地看着窗外,晨光落在她的脸上,照着眼珠,底色早已浑浊。
    她像是察觉有人来了,轻轻笑了一下,干涸起皮的嘴唇微微张合,“天亮了。”
    后一句说得什么,司遥没听清,她弯下腰俯身。
    “元宝啊,该回家了。”
    天亮了,元宝啊,快回家了!
    司遥再压制不住,她瘫坐下来,背靠着床,失声痛哭起来,滚烫的泪水迷糊了双眼。
    为什么哭?
    她自责,她无能,她自欺欺人,她罪不可恕。
    明明早已起了疑心,却假装视而不见,任由其不断发展,时至今日,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疑点像是潮水褪去,露出底下满是沟壑的焦石。
    怪谁?怪她,她是罪魁祸首!
    “怎么了心心?哭得这样伤心?”透过迷离的泪珠,武林双侠远远地站在尘光下,慈爱地看着她。
    “阿遥,别哭,你知道的,师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快乐,长命百岁!”
    “师父……”司遥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抹白。
    师父,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司遥姐姐,我好喜欢你!”小元宝捧着鸟窝,从里头掏出一颗鸟蛋,不由分说地塞给司遥。
    “阿遥,为什么难过呢?”顾汀汀站在大火中,“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司姑娘,往前走,别犹豫!”胖鱼说,紧挨在他身旁的是细猴,细猴双臂环在胸前,闻言连忙点头,“没错,你不能退缩!”
    “……”
    是,她不能退缩,她不能退缩!
    司遥挣扎着起身,她要去关府找关山,她不能再逃避了。
    才至关府门前,便有家丁小跑着上前来:“司姑娘?”
    “咱们二爷已经在等您了。”
    “有劳!”
    小厮将司遥带到继芳院门前便离开了。
    司遥在门前站了许久,终于举起手,叩响了门。
    “进来!”
    司遥推开门,就见关山坐在石桌旁,正往茶杯里倒茶水。
    许是听见动静,在他腿上窝着的黑猫耳朵动了动,土黄色的眼珠转了过来,平静地注视着司遥,过了一会儿又移开了。
    它继续合上眼,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请坐!”关山将茶杯推到司遥面前。
    紧接着说:“那断骨功,查到了,是口技传人李氏一脉的。”
    “不过,那一脉已经灭绝。”
    “其中可是发生什么事?”司遥声音嘶哑,感受到关山投来地目光,她轻咳了几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传言,有人三登门,重金求其做一张人皮面具,那李氏不肯,只说已经隐世,不再参与世俗纷争,可谁知,三年后,他却给旁人做了面具。”
    “先前求皮的人心下难堪,怒洒千金,买通了当地的府衙,又打通了上层关系,那李氏全家都下了大狱,不出数日,被安了个不知所谓的罪名,于午门前被斩首……”
    “这么说,有漏网之鱼?”司遥问。
    关山点头:“我探听到,李氏最小的一辈在行刑前一日被人劫走了,我瞧着昨夜与我交手之人的年龄倒对得上。”
    “此人名为——李留声!”
    司遥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
    李留声?
    他挟持了汀汀?可他是山尘的人?看昨日救走李留声的人是山尘无疑了,可他为何要劫走汀汀?
    “你没事罢?”关山略带关切地问,“你的脸色很差。”
    司遥放下茶杯,手背上的皮肤被飞溅出来的茶水烫红了一片,她将手收到桌下:“没事!”
    恍恍惚惚间与关山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告辞时,关山将窝在腿上的猫抱开,起身相送。
    那黑猫被搅了好梦也不恼,灵巧地跳跃落到地上,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走到井边,趴了下来。
    “司姑娘!”
    “嗯?”司遥回头。
    “若是需要帮忙,可随时来关府寻我!”
    司遥微微点头,离开了关府,街上仍旧喧闹,许是天儿冷了,面食,羊杂等热乎的带汤儿的吃食冒腾着热气,那热气被冷风一吹,也散了。
    “老板,来碗羊杂,多加汤!”
    “老板,十二文钱,搁桌上了嗷!”
    “……”
    摊主头也没抬起:“好勒,您慢走!”
    冒着热气的集市,繁杂的人声逐渐散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像身在旷野,人在悲原,四野苍茫,空寂深远。
    像是早就料到,又像是大悲之后再无力悲,司遥很平静,平静地没有一丝涟漪。
    怎么走回东巷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她沉默着,呆坐在窗下,从清晨到日暮。
    黄昏的夕阳从窗户透了进来,脸颊上传来微暖的触感,司遥极迟缓得转动眼珠,目光落在床尾的柜子上,脑海中忽然闪过骊山上诡异的阵法。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跌跌撞撞地扑向柜子,手忙脚乱地将里头锁好的木盒拿了出来,心脏在胸腔里头“怦怦”跳动。
    司遥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木盒。
    她将搁在里头封好的书拿了出来,用袖口擦掉上头的尘埃——阵法大全。
    手指仍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熟练地翻开书页,目光落在书上画着的阵法,那阵法诡异阴邪,与钟林古庙,胡松萝,方荣,彩华,顾汀汀以及骊山上的如出一辙。
    “五行祭天,长生阵法……”司遥喃喃自语,指尖松动,书滑落在地。
    “长生?”
    司遥看着手边的阵法大全,记忆像是潮水一浪紧接着一浪地翻滚席卷而来。
    “你怎么翻我书?对阵法有兴趣?”
    “给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