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适宜， 保护得当。
    眼角的湿意让布鲁斯感到发自灵魂的脆弱， 他大概能明白这是一种残留情绪，他被恐惧抓住了， 以至于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他的大脑依然在寻求安全感， 身体本能的选择了侧躺蜷缩的姿势。
    大约是注意到布鲁斯并不喜欢回忆关于父母死亡的记忆，也不会因为斯兰德吃了凶手就感到少许安慰， 更加不会被鬼影生吞活人或者个别人类身首分离的画面吓到。
    于是这次斯兰德没有展示那些画面，而是选择了新的恐吓方式。
    被缓慢蚕食的体验确实是个好主意。
    布鲁斯擦掉那些残余的潮湿感， 翻了个身， 从侧躺变成平躺， 又很快感到新的不适。
    布鲁斯甚至有种过量运动后的疲惫感，残余的恐惧很快便自然消失， 现在他只想躲开阳光的呼唤翻个身继续赖床， 而不是乖乖起来干活。
    “布鲁斯。”斯兰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大部分时候人类不会在水泥地上睡觉。”
    “这是我的思维决定的事情， 我在床上睡觉。”
    困倦中的布鲁斯含糊抗议。
    可惜的是猛烈的日头打破了他的幻想， 看起来还是斯兰德给予的引导更胜一筹，无论布鲁斯怎么努力， 也没办法将白日的马路变成自己的舒服被窝。
    他不得不起来。
    “我怎么了？”布鲁斯还有些懵。
    “你的精神在对抗中被过度消耗了， 现在， 你需要尽快清醒， 回到韦恩庄园或者其他任何安全的地方， 然后好好睡一觉。”
    斯兰德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了布鲁斯现在所需要的。
    起先布鲁斯都要同意了，话到了嘴边，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好像是过来做犯罪现场调查的？”
    “对。”
    “为什么我不太确定？”
    “短时间内突然承受过强的精神压力会让人类的记忆出现一些障碍，只要进行充分的休息就能迅速恢复。”
    布鲁斯：“这样……那我们先完成调查吧。我记得，是要用你的视角。”
    “……”斯兰德用沉默来拒绝。
    布鲁斯却走向了他。
    高大的鬼影大概有布鲁斯的1.5倍高，布鲁斯伸出手也只能扯到他的领带，人类还是抓住鬼影的领带，破坏了这家伙平日里永远不乱的着装。
    鬼影被人类扯的弯下了腰。
    布鲁斯：“我说，我要用你的眼睛。有哪个单词听不懂吗？”
    斯兰德：“……”
    鬼影摇了摇头。
    布鲁斯顿时满意了，他松开手，拍了拍。
    “好，我们开始。”
    从头到尾就没有跟斯兰德商量的意思，完全是命令式。
    人类知道吃饱了的鬼影很好说话。
    体感大约过了有将近5分钟的人类时间，斯兰德到底还是松口了。
    “不能太久，如果在共鸣中你表现出了不适合继续的状态，我会立刻强制性的使你的精神沉睡。”斯兰德开出自己的条件。
    一心一意为了人类考虑的鬼影简直就是模范守护者。
    布鲁斯感到一丝愉悦。
    “好，你来决定。”
    本来自己在精神方面就完全比不过斯兰德，答应与否并不影响结局，在此前提下布鲁斯完全不介意主动退后一点，以此来表现出自己的友善。
    达成共识后斯兰德靠近了布鲁斯。
    “不过，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因为依赖你才这么做的。”双方极近的时候，布鲁斯低声强调：“看看那个现场吧，不管那是谁做的，居然连具尸体都没有留下，线索全消，简直是给人添足了麻烦。”
    没有尸体？
    麻烦？
    斯兰德的动作因此短暂停顿。
    只是半秒不到的卡顿而已，几乎是立刻他就继续了下去。
    这次，布鲁斯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不仅是两具不同躯壳之间的距离在变短，它同样意味着另一种更冒犯的接触。
    人类张开“眼睛”去看那些“物件”。
    随着双方连接逐渐加深，共鸣程度也在提高，这次人类看到了比之前更加详细的画面，加上更多的经验，他轻松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痕迹。
    于是人类有了新的问题。
    “你的视野其实比人类的更加好用，分类清晰，细节明确，为什么你会分不清炸弹？”
    “也许是因为我们对‘眼睛’的使用习惯完全不同？”斯兰德对人类的视野并不了解，自然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你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对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也十分明确，这和我的情况完全不同。”
    蝙蝠侠依然持有怀疑，不过这不是立刻要找的答案。
    他回到蝙蝠车内，从副驾驶前面的抽屉里拉出一个机关，里面弹出输入板，蝙蝠侠开始利用这个板子远程在蝙蝠主机屏幕上制作3d构图。
    “阿福。”他上了内线呼叫蝙蝠洞，“去找这个东西，我怀疑它是私人订制的。”
    那是一个吊坠，挂在钥匙上或者手机上。
    哥谭东区的街头巷尾里就有不少人提供订制小型物件的作坊，完全手工制作，便宜而且独一不二，是很多年轻人的首选。
    更巧的是蝙蝠洞监控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尤其是那些手艺特别精巧，和**扯不清关系，做出的部分“艺术品”还具有可观杀伤力的家伙。
    阿福通过监控系统逐一比对，大约一个小时后他锁定了地址，并将其上传到了蝙蝠系统中，方便蝙蝠侠直接从蝙蝠车上调取信息。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惯。
    只是现在蝙蝠系统可不只有他们俩在使用，当阿福上传完地址之后，达米安和迪克也获得了信息。
    “我过去一趟。”达米安飞速接单。
    蝙蝠侠：“不行。”
    达米安强调：“可我就在这附近。”
    今晚两只罗宾的任务依然是更换监控，鬼知道蝙蝠侠在哥谭放了多少监控，他们每天晚上都在忙碌，更换任务却多到仿佛没有尽头。
    眼见终于有点别的事情可以做了，达米安怎么可能放过？
    当然，蝙蝠侠肯定会拒绝，达米安很清楚，达米安不在乎，他已经在往目标地点移动了，身后跟着的迪克也是心动的，表面上说着“这样不好吧？”脚下的步伐却轻快无比。
    达米安在等蝙蝠侠跟他说“不行”。
    他会说“我到了”。
    但是这次他没有等到蝙蝠侠的呵斥声。
    “父亲？”达米安皱眉，没得到回应他又去叫阿福。
    这时候阿福已经调出蝙蝠车内的监控景象，发现蝙蝠侠头靠在座椅上，已经昏迷，一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另一手搭在腹部，姿态上看没有抵抗的状态。
    阿福立刻打开了蝙蝠车的自动导航系统。
    内线里达米安拔高了声音再次询问：“阿福？父亲那边怎么回事？”
    “请继续您的任务，达米安少爷，记住只监控不干扰，一切等老爷醒来了再说。”
    达米安意识到了什么，比起对哥谭鬼影一无所知的阿福，达米安和迪克更容易猜到事情的真相，两个小孩面面相觑。
    片刻后，达米安示意继续保密。
    “好，稍后联系。罗宾下线。”他难得正经汇报后才关掉了内线。
    迪克也跟着关掉了内线，跟着达米安继续往目标处移动，他们在房顶飞奔，迪克显然很担心蝙蝠侠的状态，但达米安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多次犹豫后迪克没有出声询问。
    ……
    …………
    “咳……！！”
    布鲁斯从床上惊坐而起。
    “老爷。”
    陪伴着他的是阿福。
    “怎么……？”
    “您在蝙蝠车中陷入了昏迷，老爷。蝙蝠车将您带了回来，而达米安少爷和迪克少爷则接过了监视工作。”
    布鲁斯：“多久？”
    “5个小时。”
    因为这次布鲁斯昏迷的时间不长，阿福看起来还算淡定。
    也不知道是习惯了又或是其他原因，对于布鲁斯时不时的昏迷，阿福的反应逐步减缓。
    布鲁斯和阿福对视，也许是心虚所致，他总觉得对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试图藏起玩具的孩童。
    几乎是立刻，布鲁斯移开了视线。
    阿福也只是说：“好好休息，老爷。”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没过一会穿着睡衣的迪克哒哒哒跑进来。
    “达米安在负责监视？”布鲁斯直接问到。
    迪克点头：“你还好吗？大米想知道你的情况。”
    布鲁斯迟疑片刻，还是顶不住迪克央求的蓝眼睛，以非常小的声音对迪克说明：“这次我们靠得太近了。”
    这话里的用词并不明确，但迪克相信达米安能想出来其中的隐藏含义。
    用手机将信息发给达米安，迪克又惊讶的发现布鲁斯居然试图下床，他立刻撞在布鲁斯的腰上，借着巧劲将人扑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