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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封荆被自己的血呛到了。
    于是那弯弯的笑眼一下子重新睁大了,蔺言慌张的看着封荆脸上的血,从箱子里翻出毛巾,替他一点点擦去。
    “应该是杰森前辈打的那一棍子害的,”蔺言一边擦一边自言自语:“他下手太重了。”
    封荆下意识想要眨右眼,下手重的是闵盛,不是杰森,但他的眼皮僵住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经过这一遭,蔺言也不再问他问题了,一下下隔着被子轻拍封荆的胸口,“睡吧,伤患还是要好好休息。”
    就像对待牧闻那样,蔺言总是以温和的态度面对伤者,无论他们有多么罪大恶极,但这不代表蔺言会优待他们。
    审判将会在痊愈后降临。
    【夏娃:他的精神长期紧绷,过劳了。】
    【蔺言:可是他说他昨晚睡得很好。】
    【夏娃:我已经给你报了反诈课了。】
    蔺言闻言微微鼓起了脸,他真的有那么好骗吗?
    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疲惫感便如潮水般上用,封荆很快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淡淡的灯光映入眼底。
    封荆难受的眯起眼,生理性的泌出眼泪。
    已经入了夜,蔺言带来的台灯是唯一的光源,房间的四个角还是被黑暗笼罩的区域,更加显得这份光多么可贵。
    封荆用了半分钟才适应有光的屋子,他眨了眨发涩的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蔺言闻声走来,“你醒了?”
    他笑得纯良又无害,一只手拨开封荆的刘海,试了下温度问:“还难受吗?”
    封荆眨了下右眼。
    这就是难受的意思了。
    蔺言苦恼的说:“睡了一觉还不够吗?那我下次给你从医务室拿点药吧。”
    紧接着,他问:“睡得好吗?”
    和早上一模一样的问题,得到的也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蔺言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看完封荆的回答后,沉默的转身收拾好了手提箱准备离开。
    封荆一怔。
    这是生气了?
    【夏娃:你这就走了?】
    【蔺言:他不是没睡好吗?我赶紧走他才能安心睡觉呀。】
    蔺言懂的,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都很有警惕心,旁边有人就睡不着。
    这么想着,少年点点头,我真细心!
    灯光熄灭前,封荆看到了少年脖颈处有一条细细的银链,末端藏进了制服里。
    “晚安。”蔺言说。
    下一句话,封荆自己在心里补充了:明天见。
    第三天,桑德拉罕见的下了雨。
    雨水拍打着墙壁,封荆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也能听到隔壁房间里兴奋尖叫的声音,犯人们欢呼雨水的降临,却忘了雨水意味着什么。
    他怎么还没来?
    封荆对时间的流逝很敏锐,往常这个时间蔺言已经来了,反常往往意味着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
    我很难受。
    封荆眨了下右眼。
    我很难受。
    快过来记录啊。
    我难受,蔺言。
    整整一天,封荆焦躁的像是蒸笼上的蚂蚁,他迟迟没有等来蔺言,也没有等来灯光。
    昨晚的亮色像是梦里的幻觉,以至于封荆发现他已经能够从床上坐起来时都没有感到多么激动。
    左眼,右眼,左眼,右眼,他麻木的眨着眼,还像是被注射了药剂一样躺回床上,全身绷直,刻意做出僵硬的姿态。
    直到入睡。
    雨声渐急,封荆从睡梦中醒来,一条赤尾蜥和他四目相对。
    心脏猛地一跳,封荆五指攥紧了床单,关于赤尾蜥的内容在脑海中浮现。
    赤尾蜥趴在封荆的胸口,圆滚滚的眼珠咕噜噜的转了转,发出黏黏糊糊的声音。
    “你想咬我吗?”封荆笑了,他捏住赤尾蜥的尾巴,左手缓缓抬起,蓝色的电光沿着手臂划过,“啪”的一声狠狠的击中了赤尾蜥。
    “吱!”
    赤尾蜥受痛,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断开尾巴,扑到了封荆的肩上,对准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嘶!”封荆眉头紧皱,抓住赤尾蜥的上半身将它扔了出去,那赤尾蜥趴在墙上,一个眨眼就溜了。
    封荆捂住脖子,眼前一阵眩晕,毒素在身体里蔓延肆虐,他从床上缓缓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桌边,翻开笔记本,一行行隽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观察第一天,观察对象很爱撒谎,但是没关系,我看穿啦!
    他好像很冷,我也冷,我们一起取暖。
    终端的光线太暗了,明天带个灯过来吧。】
    【观察第二天,观察对象流鼻血了,还有很重的黑眼圈,但是心情似乎比昨天变好了,但是他不愿意承认。
    他睡了一天,我也想睡觉。
    但是我要上班。
    前辈让我注意安全,他说观察对象喜怒无常,目前我观察下来,感觉他见黑白无常的概率挺大。】
    一滴鼻血“啪”的落在了桌子上,封荆一手捂住脸,一手用袖子抹干净,转身回到床上躺好。
    赤尾蜥的毒液发作起来十分霸道,没一会儿封荆就昏迷了过去。
    好痛。
    全身都痛。
    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眼皮沉重的打不开,封荆艰难的抖动着睫毛,只觉得双腿酸痛到不能呼吸。
    清亮的嗓音在近处响起,他说:“先别急着动,毒素还没散干净。”
    封荆瞬间意识到这是蔺言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在涉及生命危险的时候突然放松下来,但事实就是如此。
    今天是第四天。
    昨天没来的人今天来了,昨天受的伤今天治疗了。
    蔺言替封荆包扎好伤口,又给他注射了一支肌肉松弛剂,这才说:“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封荆依然闭着眼。
    蔺言疑惑的“嗯”了一声,先用手指探了一下封荆的鼻息,确认他没死后,少年喃喃道:“睡着了吗?”
    【夏娃:没有睡,他的呼吸波动不对。】
    【蔺言:那他为什么不理我啊?】
    【夏娃:实验室里种菌的也不会指望菌理他。】
    你说的对。
    蔺言完全被说服了,他拿起笔记本,对着床上的封荆画了一幅简笔画,床单成了培养皿,封荆的四肢像丝线一样伸长,中间的身体融化成了一滩水。
    【夏娃:这是什么?】
    【蔺言:论文插图…吧。】
    【夏娃:?】
    画的很好,就是不太写实。
    自顾自的画完,蔺言双手托着下巴说:“我跟你讲啊,昨天我不是没来吗?因为监狱长回来了。”
    每月一日至五日,严安会回桑德拉视察,自从蔺言来了桑德拉之后,罪犯死亡率直线飙升。
    虽然之前也不低,但现在死速度的比进来的还快,再这样下去严安就不用开监狱了,直接开殡仪馆更快些。
    他将蔺言叫去了办公室单独谈话。
    出乎意料的,严安怀里抱着一只足球大小,通体纯白的异兽,它的身体圆溜溜的,眼睛也圆溜溜的,蔺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老板,这是你的宠物吗?”
    “当然不是。”
    严安摸了摸异兽的脑袋说:“这是我准备带回来放生的喰骨兽亚种。”
    “我叫它,深渊巨口。”
    好霸道的名字,和长相的关系是?
    蔺言垂眸,深渊巨口抬眼,一人一异兽对视了一会儿,那喰骨兽亚种“duang”的一下从严安怀里蹦到了桌面上。
    它一躺,腹部就袒露了出来,蔺言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棉花糖一样的手感,蔺言喜欢。
    “然后老板就让我去放生它了,可是它不是海洋生物,我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比较好。”蔺言说完叹了口气。
    封荆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喰骨兽的亚种怎么可能是白色的,明明长得像个煤炭。
    严安被人骗了吧?
    蔺言嘟嘟囔囔的说:“我去问了克里斯曼,他说他没见过这么白的喰骨兽亚种,让我送去给青舌海兽加餐,怎么这样。”
    封荆动了动唇,他已经能够说话了,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过早的暴露这一点。
    如果隐藏的够好,他完全可以在最后一天,借着信息差等待蔺言靠近他的瞬间,一击致命。
    没等封荆想好,蔺言突然俯身凑了过来,鬼鬼祟祟的问:“你今天心情怎么样啊?”
    左眼,还是右眼?
    几秒后,蔺言欢呼了一声,抱着笔记本转了个圈,“你终于开心了!”
    这个下午,封荆看到蔺言笑了五个小时,他也看了五个小时,一直到少年离去。
    第五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
    蔺言没来。
    封荆却不打算等第二次了。
    从床上坐了起来,男人摸了摸金属门,左手摊开,掌心和冰冷的金属贴合,蓝光一闪而过,发出“滋滋”的电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