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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83节
    心里想着,黄知府眼睛往下扫了一眼。
    可等看清被带上来的击鼓喊冤之人是谁,黄良平就是心里大惊,用了几十年的养气功夫,才使面色不至于大变。
    第145章 我是秀才
    怎会是他?
    贾源,自己的表弟,击鼓喊冤之人,竟是贾源?
    此人跟自己是嫡表亲,但实际上早些年,自己可着实看着贾源不顺眼,两家的家境差不多,但贾源一脉单传,日子比自己过得好多了。
    自己好不容易考取了秀才,偏偏贾源明明用功不如自己,比自己考的名次还要靠前!
    幸自己有贵人相助,才铲除了这眼中钉,逼的这人失意经商。
    要不是因贾家在三十年内最好不能彻底断绝血脉,二十年前,自己本该让这个表弟一起下黄泉!
    偏偏贾源作贾家的独苗,起码不能在自己用完了气运前,又把反噬黑锅扣到贾源身上就死!
    贾源死了,自己夺的地就成了一块死地,不仅仅气运无法再获取,还会立刻受到反噬。
    “贾源跑来击鼓喊冤?莫非他知道了当年的事?”
    “不,若知道,早该知道了,这都过去二十年,肯定不会知道……”
    “可不是这件事,又为了什么事向钦差告状?我这些年,可是表面关照不少,他有事,应该找我!”
    后背一下就被冷汗打湿,黄良平眯着眼,呵斥下面的人:“表弟,你实在是胡闹,这里是知府府衙,不是我的府邸,更不是你的家,你安敢这样放肆,打搅钦差?”
    “来人,拉下去!”
    “是!”衙役本是知府衙役,怔了下,因着黄知府积威颇重,哪怕正中坐着的是钦差,可命令一出,就有衙役应声而起,就要押下去。
    贾源虽不说话,忙看向坐在正中的官员,要是这么被拉下去,焉有再告状的机会,怕连小命都要没了!
    人群中,苏子籍跟野道人表情平静,纹丝不动。
    耳畔响起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声,两人心里都明白,既钦差接了案子,就不可能让贾源被真拉下去。
    果然,伴随惊堂木啪一响,罗裴断喝一声:“住手!”
    只见罗裴铁青着脸,看都没看黄良平,直接冷声呵斥:“现在是本钦差在审案,还不退下!”
    这一声立刻吓住了两个衙役,再怕知府,也不敢去得罪钦差,忍不住看向黄知府,见没有说话,都默默退了下去。
    罗裴表情略和缓一些,问着:“堂下何人?”
    贾源深深揖礼:“学生贾源。”
    “所告何人?”
    “学生要告的就是双华府的知府黄良平,学生要告他烧杀我满门!”
    “荒唐,实在是荒唐!”黄良平终于坐不住了,脸色难看冷声说着:“我何时烧杀了你满门?你莫不是攀附谋好处不成,就要害我?”
    “钦差大人!”黄良平站起来,冲着罗裴揖礼:“这实是污蔑!”
    事到现在,黄良平哪里还看不出,罗裴突然插手治案,根本就不是为了打脸,而是为了办他?
    可罗裴区区一个治河钦差,凭什么?
    这和朝廷规矩不合,想到这里,黄良平转过头,恶狠狠看向贾源:“贾源,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竟来害我?”
    受此威压,贾源噗通一声跪倒,他虽有着功名,平时可以见官不跪,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了。
    “钦差大人,学生这里有证据,可以证明学生所言不虚!”
    “哦?”这次连罗裴都有些惊讶了,他本以为,状纸上写的就已仔细了,没想到贾源还能再给他一个惊喜。
    “来人,将他证据呈递上来。”罗裴说着。
    知府脸上的肌肉一跳,自己都这样说了,堂上的钦差跟堂下的贾源,都不为所动,莫非真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早就串通好了?
    不成!不能让这样继续下去了,想着目光一转,落在了一侧的府知事身上。
    “钦差大人!”府知事与知府目光一碰,就站了出来:“以民告官,应该先杖三十!”
    府知事虽仅仅是正九品,可也是朝廷命官,说着,就命令:“来人,拉下去,杖三十!”
    说着,就对班头使了个眼色。
    班头身材魁梧,跟着黄良平长久做事,此时应声站了出来:“是!”
    一挥手,就要将贾源拖下去,两个衙役大声应是,眸里已经带了杀气。
    刚刚贾源要将证据交到罗裴手里,黄良平就将了一军。
    不得不说,黄良平虽明显为了害人,可说的理由又占着律法。
    按本朝的规定,以民告官,应该先杖三十。
    人群中一阵阵骚动。
    这些围观的百姓,对堂上知府秉性心里有数,却不敢反抗。
    眼看状告黄知府的人就要被拖下去了,杖三十能不能活下来,那真是不好说。
    “唉!看吧,估计用不了三十,人就要没命了。”
    “是啊,民不与官斗,这不是白白牺牲了一条命?”
    苏子籍想到野道人给自己的关于贾源的资料,心中已是有数,并不担心。
    野道人甚至微微一笑,继续往里看去。
    “放开我!我有着功名!”
    衙役就要拉下去时,贾源突然之间喝着,脸上带着一股文人傲气:“我不是百姓,我是正经通过府试的秀才!”
    “你是秀才?”堂上罗裴忙喝止衙役,重新将目光落在贾源的身上。
    “他说的可是实情?”这问的就是黄良平了。
    知府刚才可是喊过贾源是表弟,难道表弟是不是有功名,黄良平都不清楚?
    还别说,此时黄良平心中一惊,坏了!
    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本来自己跟贾源都通过了府试,成了秀才,但秀才要去县学府学学习,贾源后来从事着商贾之事,虽在本朝,商人地位不算低,可在一些人眼中,这仍是贱籍。
    秀才去经商,这就是自甘堕落,完全可以革了这功名。
    可是在早期生意小,无人知道,以后生意大了,有人知道了,自己又当了官,看在自己面子上,无人为了这小小秀才功名计较,理论上说,贾源现在还是秀才!
    事情经过了二十年,贾源都当了十几年商人,连自己都忘记了,但忘记了,却不代表着不存在。
    只要一查档案,就知道是否实话。
    也因此,黄良平直接哑了口,贾源难怪刚才自称“学生”,这是读书人专门的自称啊!
    见此,罗裴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本是治河钦差,接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黄良平占着律法还真不好反对,现在这贾源却给自己带来惊喜,顿时心情大好,低头翻阅起贾源上交的证据。
    这一看,就立刻眯了眼睛。
    第146章 移步避嫌
    “唔,这状子,写得不错。”罗裴的脸微微扬起,沉吟着。
    被呈递上来的证据,实际上依旧是状子,只是附了几页的证据,而罗裴是进士出身,出身的秉性和习惯其实很难改,就算在这时,也没有立刻去看证据,而又将状子仔细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状子写得极好。
    字里行间满是血泪,用词质朴,读给不识字的百姓听,怕都能让人起共鸣,这并不代表着粗鄙,相反质朴中透着一种雅致。
    “文真理老啊,有此水平,就少不了一个举人!”罗裴是过来人,暗暗感慨:“如果此状是贾源所作,去经商就可惜了。”
    大家的诗词,雅俗共赏朗朗上口,这状子同理,可以说,罗裴会同意接下这案子,未必没有状词的功劳。
    “要是中了举,谅这黄良平也不能一手遮天,瞒了二十年!”感慨完,打开了附着的几页,展开观看,钦差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前面是文人的感慨,现在是官员的感慨。
    “这格式非常有趣,简洁明了,别具一格,难道是贾源所创?”
    “不,能想出这样格式,必是讲规矩又不泛创新的人,贾源虽是秀才,可真是这样才干,焉能蒙冤受屈二十年?”
    “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人找出来,王爷极是缺人,此人可以一用。”
    官场极讲究,虽罗裴很是惊讶,但也不会说“若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矣”,而是“可以一用”,其实这已经是极高评价了。
    这样想着,细细观看,越看就越是觉得这格式,简明扼要。
    这是苏子籍根据野道人交上来证据重新润笔总结,状子是野道人所写,他又润笔一遍,证据不仅有着文字,还特意附有了表格。
    表格里对应的是时间、地点、人物,标明了二十年前出事时贾家和黄家关系图,事件发展图,都标得明明白白。
    对应文字证据,二十年前惨事前后几日,贾家跟黄家发生了什么,各自家庭成员见过哪些人,都有谁可以作证,而这些又代表着什么,真是一目了然,再清楚不过了。
    “这贾源倒有心了,这些事过了许久,竟然还一一记住,看来这二十年来,未必是不知道灭家的仇人是谁,只是不敢声张罢了。”以为这些事都是贾源记住了的,罗裴忍不住感慨。
    “我奉皇上之命路过此地治水患,贾源应是受人指点,知道我与黄良平有着冲突,所以才击鼓喊冤……背后的人,实在是能人呐。”
    钦差罗裴不禁起了爱才之心,但此时并不是询问这事时,只能暂时按下,继续往下看。
    “时间过去二十年,一般来说,证据大多都已被毁,要是平民,也难对一郡知府提供证词。”
    “现在所列的人都是活着,还是乡绅或县学的人,最巧妙的是,每个人都未必知道全部,但凑起来,几乎无法反驳。”
    “列的每一条,去县学、去陈氏当铺、去县主薄,这都是有着记录,自然可以证明黄良平当日是否真去了这些地点。”
    “几月后附近山贼就被围剿,而在山贼处获得的财物,被充入了当地的县衙封存。”
    “这里面就有印有陈氏当铺标记的银子,恰与黄良平几年前去陈氏当铺当了东西所得的银两相等……”
    “哦?后面居还有着陈氏当铺老板的证词,表示当年其父当家时,曾出过被污蔑店铺银子少给的事,这是同行的故意泼脏水,自此自家铺子留了个心眼,都会在银子上做标记……看来,此事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