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陌盯着褚云看了好一会儿，确认褚云没有撒谎。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褚陌扶额，既无奈又困惑，“到底是哪个omega的信息素？”
    “巧？”褚云眼底闪过困惑，“你指的是什么？”
    褚陌当然不能说，他指的是有人信息素和小说主角受一样，能和四个攻匹配上。
    “咳，”褚陌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所以，你从成年后就一直在欺骗大家？”
    褚云有些愧疚地说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哥……”
    褚陌沉默许久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褚云见褚陌心情极差，内心更加难受。
    “哥，你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弟弟了？”褚云看着褚陌，忍不住开口问道。
    褚陌看了眼褚云。
    这一刻，他有些恍神。
    他扮演了二十七年的人设，努力推动剧情，为的就是让眼前的弟弟获得幸福。
    小说结尾，褚云和谢颂辰在一起，步入婚姻殿堂，受到所有人祝福。
    现实是，从一开始这部小说就不成立。
    褚云竟然分化成了alpha。
    褚陌觉得自己二十七年的努力像一个笑话。
    褚云紧张兮兮地看着褚陌。
    见褚陌不回答，褚云用力抿了下唇，唇色变得苍白：
    “哥，我真知道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要骗你，我以后会改……”
    “你确实不该骗我，”褚陌渐渐冷静下来，缓缓地说道，“以后也没必要改。”
    因为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
    褚云分化成为alpha的那一刻，褚陌就注定无法回到原世界。
    褚陌靠着后座靠垫，闭上双眼。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哥……”
    褚云还想说些什么。
    “让我一个人静静。”
    褚陌打断他。
    褚云只好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
    晚上。
    许多人彻夜未眠。
    其中包括褚陌。
    褚陌躺在床上，反复回忆生活里的细节。
    他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发现褚云是alpha？
    原因只有一个：他太过相信原著，也太过相信褚云。
    这些年来，褚陌为了维持原著人设而做的努力，统统像是笑话。
    尤其是他为了装a而打的无数针抑制剂。
    o装a所带来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晓。
    褚陌不由思考——
    剧情崩了，他回不去原世界，还有必要装a吗？
    显然没必要了。
    他应该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其实是omega才对。
    想到这里，褚陌的手指不由收紧，用力抓着床单。
    第二天一早。
    褚陌彻夜未眠，大早上接到一个电话。
    是许弈打来的。
    许弈的语气有些沮丧：“褚总，研究有进度了，但进度比较小，只是比之前的抑制剂效果强一点点，还需要很长时间……”
    褚陌抿了抿唇。
    他很想告诉许弈，这项研究没什么必要了。
    接下来，他已经不需要走剧情。
    但想到许弈这段时间的努力，褚陌还是没忍心泼冷水。
    他对许弈说：“那至少说明有希望了，你做的很不错。”
    许弈有些感动地说道：“褚总，谢谢您的支持……不过，您这段时间打算怎么办？是找alpha标记您吗？还是您打算公开性别？”
    褚陌一怔。
    他真的要公开自己的性别吗？
    褚陌不由陷入沉思。
    装了这么久的alpha。
    他真的做好准备当omega了吗？
    相比弟弟褚云承认自己是alpha，褚陌承认自己是omega似乎要困难得多。
    他要像所有的豪门omega那样，担心随时失控的发热期、被alpha标记并支配、结婚生子、经历身心受折磨的孕期……
    作为一个从只有两种性别的社会穿越而来的人，他真的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了吗？
    o装a，困住他的枷锁只有抑制剂。
    坦诚自己的omega性别，困住他的枷锁是整个abo社会。
    褚陌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躺在床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现在情况似乎也由不得他选择了。
    他的抑制剂马上失效。
    许羿没有察觉到褚陌的情绪，对他说道：“最新的实验产品，我可以马上邮寄给您先试试，您给我个地址就行……”
    通话结束后。
    褚陌还是将地址发送给了许羿。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打开房门，准备下楼吃早餐。
    门一打开。
    褚陌怔了一下。
    谢颂辰正站在门口。
    谢颂辰昨晚也没睡好，眼下有淡淡的青眼圈。
    褚陌不知道，谢颂辰在门口站了多久。
    谢颂辰见到褚陌，沉默片刻后，上前说道：
    “褚云在你门口站了一晚上。”
    褚陌一怔，诧异道：“那他人呢？”
    “我怕他身体出问题，劝他先去睡会儿。”谢颂辰说。
    褚云公开自己的性别后，谢颂辰和他之间的芥蒂反倒消除了。
    谢颂辰看着褚陌，试探着问道：
    “你……还好吧？”
    被自己弟弟欺瞒这么多年，换做谁心情都不会好。
    褚陌不语。
    片刻后，他回答道：“没事。”
    谢颂辰却看得出，褚陌情绪很低落。
    甚至比谢颂辰昨晚预想的还要低落。
    谢颂辰不知道该如何劝褚陌，只好说道：“褚云他装o，也许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从你这里继续得到疼爱。”
    褚陌垂眸。
    他并没有生褚云的气。
    他只恨自己太过相信剧情，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我没有怪小云。”褚陌声音沙哑地说道，“不是他的问题。”
    谢颂辰看着褚陌，心里没由来地感到心疼。
    他的手指不由收紧，想安慰褚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
    池骋匆匆忙忙地从楼下赶上来：
    “不好了不好，褚陌，褚延盛来了！”
    褚陌一惊。
    难道褚延盛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他转念一想，昨晚人多眼杂，褚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性别，褚延盛就算知道了也不奇怪。
    褚陌赶紧到褚云房间，把他叫醒。
    褚云听说褚延盛来了，一时间也慌了。
    两兄弟刚到走廊。
    褚延盛已经带着秘书，风风火火地赶到二楼。
    周围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褚延盛铁青着脸，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褚云，对他说道：“我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下一秒，褚延盛把目光投向褚陌，脸色更加阴沉：
    “褚陌，我有事找你。”
    秘书转身对其他人说道：“董事长有事和褚总商量，请所有人先离开二楼。”
    众人一脸懵。
    暴露性别的不是褚云吗？
    怎么褚延盛突然来找褚陌？
    褚陌也是一脸茫然。
    五分钟后。
    房门紧锁，房间里只有褚陌和褚延盛二人。
    褚延盛是连夜包机回来的。
    一落地，他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直奔节目录制地点。
    “爸，你是不是知道小云的事了……”褚陌递给褚延盛一杯水，心里莫名有些慌乱，“我昨晚和节目组打过招呼了……”
    “他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褚延盛喝了口水，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向褚陌，“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找你问话。”
    褚陌咽了口唾沫：“问什么？”
    “呵，倒不如是问我自己，”褚延盛突然冷笑一声，气极反笑地讽刺道，“生的儿子怎么这么有本事，一个a装o四年，另一个——”
    “o装a整整九年！”
    褚延盛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在房间里掷地有声。
    褚陌突然间仿佛被雷劈中。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露馅。
    褚陌没料到的是，最先发现他真实性别的人，竟然是从不关心他私生活的褚延盛。
    褚延盛一双眼宛如锐利的鹰，紧紧地盯着褚陌。
    “爸……”褚陌知道，在褚延盛面前说什么谎都没用，只得承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褚延盛冷笑道：“一天前。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就听说褚云那小子当众承认自己是alpha，吓得我连夜赶回来，生怕你也脑子一抽，把这件事抖出去。”
    褚陌抿唇道：“那……您生气吗？”
    “我不会为了已经发生的事生气。”褚延盛放下水杯，敛去情绪，缓缓说道，“褚云那小子装不装o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你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性别。”
    褚陌一愣。
    他手指不由收紧，问道：“为什么褚云可以，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