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用牙咬自己的爪子,可爪子上好像覆盖了一层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根本咬不到。
于是他害怕了,他担心自己的爪子这辈子都伸不开了,于是就一直哭一直哭。
哭着哭着,他就被人搂进怀里,他一仰头,居然是一只狐狸。
他吓了一跳,拼命摇头,“我不要狐狸,狐狸会吃兔子……”
狐狸就捏住他后颈,把他按怀里,语气不知为何有些愠怒,“那你要什么?”
“我…我要我的萝卜……”
“你的萝卜?”狐狸的语气更加不善,“我看你是要挨打……”
好奇怪的梦哦。江弃言想了一会,想不明白,就放弃了解梦,打算去书房。
刚走了一半,忽然听见门口那边的动静,他心中一喜,知道是先生回来了,连忙跑过去。
走到近前来,才看见先生身后跟着一个人。
是徐正年。
江弃言想起昨晚先生跟他说的话。
难道?
徐正年一脸不怠,看着就很不情愿。
蒲听松往旁边让了一点,徐正年很想转身就走,但他知道此时正有几十杆弓箭正对着他。
草!对一个宠物这么上心,说出去谁信啊!
徐正年一点一点走过去,心里无比郁闷。
想他徐王世子,纵横京城十数年,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哑巴亏!
蒲听松就不怕他爹打到府前吗??
算了算了,是他有错在先,他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徐正年走到江弃言面前,作揖,“对不起。”
说完他掉头就走。
“站住”,蒲听松声音平静,“说谢谢了吗?”
什么?还要说谢谢???
他认命转身,又作了个揖,“谢谢你小言儿,你的诗特别好,改天我会带谢礼上门的……”
“不用谢……”江弃言看得目瞪口呆,他表兄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么暴躁的表兄,居然也有彬彬有礼的时候。
徐正年摆了摆手,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看蒲听松没拦的意思,就快步离开。
外人都走了,江弃言慢慢走过去,却在先生开口的那一瞬间停住。
“粥喝了?”
“嗯……”
“怎么不过来了?”蒲听松走了两步,走近。
江弃言抓住自己的衣角,站着不动,微微颤抖的发丝看上去就有些心虚。
他看见先生手上的牙印了。
那不可能是徐正年咬的,更不可能是先生自己……
江弃言想起昨晚那个古怪的梦。
那肯定是他咬的没错了……
那……那他拔的萝卜是……
是……
江弃言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用力捏着自己的衣角,脑袋要低到胸前。
眉心被戳了根手指,那手指托着他的脑袋,“往上抬一点,脑袋要掉地上了。”
怎么可能会掉呢,虽然……
他听话往上抬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我……”
“嗯?”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常,“为师在看你,你要不要也抬头看看为师呢?”
不要。
他还是低着头,却不再抓自己的衣角,而是抓了先生的袖子,“我……我昨晚……”
“嗯……挺闹腾的。”
“那……那我,我是说,我,有没有…梦游……”
他心理还抱有一丝期待,也许他拔的不是那个……而是下了床,拔的别的什么呢……
蒲听松笑了,笑得有点诡异。
“原来是梦游啊。”蒲听松一字一顿,“那真是不得了,要好好治治才行。”
好,可以肯定了,拔的就是那个……
江弃言抿抿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为师知道,你梦游拔萝卜呢。”
好……好奇怪的语气……
他缩了缩脖子……
“小兔子”,脑袋上放了只手,“你的萝卜去哪了?”
江弃言脸瞬间通红。
“我…我……”他耳尖红得都要滴血了,“狐狸拿走了……”
“哦,拿走了。”蒲听松的手移到他耳垂处,轻轻捏住,“那你还要不要呢?要不让他还给你?”
“不不不……我不要了……”
“狐狸让为师转告你,他有点生气,打算揪一下你的兔耳朵,你同不同意呢?”
什么狐狸转告呀,明明先生就是梦里那只狐狸嘛……
他越发抿紧了唇,不肯说话。
“嗯?”手指威胁似的微微用力,“要不要同意?”
“要……”他哪敢不同意。
“揪完了狐狸先生会原谅我吗……”
“他会考虑的”,蒲听松象征性轻轻揪了一下,就放过了耷拉脑袋的小垂耳兔。
怪可爱的。蒲听松忍不住摸了摸兔头。
“弃言”,蒲听松蹲在他身前,神情忽然变得很认真。
他便抬起头,也变得很认真。
“你要是再敢在梦里拔萝卜”,蒲听松一顿,继续,“为师给你捆起来睡。”
他瞬间瘪了嘴。
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事……怎么又是…萝卜…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萝卜两个字了!
蒲听松却忽然摸了摸他的脸,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才缓缓道,“明日诗会,一会用过午膳为师带你去成衣铺看看新衣裳好不好?”
他已经有很多漂亮衣裳了啊……什么颜色的都有,以往都是先生量好尺寸给他定做的。
家里那么多衣服穿,为什么还要买。
“给你打扮好看点,领头彩的时候,让小朋友们都羡慕你好不好?”
“我…我领不到的……”
“你可以的,为师的小弃言最厉害了,他们要追上你,还有很远的距离”,蒲听松揉着他的头发,“相信先生,先生不会看错的。”
“嗯”,他重重点头。
他虽然不是很自信,可是他一直都很相信先生的,先生说他可以,那他就是可以!
“我,我再去看看书!”
“嗯,去吧。”蒲听松看着他蹦蹦跳跳跑开,
随即便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像只小兔子呢,做梦都是胡萝卜,可不就是小兔子。
书房里有只兔子,蒲听松思来想去,只有去亭子里谈事情。
他坐在亭中,给自己沏了壶茶,秦时知坐在他对面,脸色是少有的凝重。
“诗作誊抄了两份,昨日您出去后,宫里有人来过,摸进书房取走了一份,另一份抢在江北惘之前送到了大祭司手上,本阁主亲自送到的,没经旁人的手。”
秦时知犹豫片刻,道,“徐世子早不抢人,晚不抢人,偏偏江北惘要偷您诗的时候把人带出去,还是一整天,小家主,我不得不怀疑徐王和皇室达成了某种合作,徐世子是故意如此。”
蒲听松低头吹茶,隔了一会才道,“大祭司是什么态度?”
秦时知将一把白玉做的钥匙放在桌上,“大祭司给了这把遗忘之地的钥匙,另外问寻花阁要了一样东西。”
第33章 悸动
秦时知顿了顿,轻轻皱起眉头,“他要寻花阁的雀书,不光如此,他甚至还想进内阁,去看看爷爷那支凤尾笔和寻花笔记。”
“雀书可以给他一份,寻花笔记只要他不带走,看看也无妨。”
热水忽然沸腾,茶香四溢,蒲听松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只是不能白给他看,他想进内阁,就得拿盟书来换,不需要他入世相帮,只需要他待在遗忘之地不出来便可。”
“嗯……也合理,人家毕竟给了信物,让我们进遗忘之地交流,我们把人家拦在阁外吃闭门羹就太不像话了……”
“你找个时间把雀书带过去,多带一本,让大祭司再拿一把玉钥来换。”
“哟,小家主这是良心发现了?打算带本阁主去遗忘谷长长见识?”
“你想多了”,蒲听松将放温了的茶饮尽,“带谁都不可能带你,我怕你把人家的谷给玩炸了。”
“原来在小家主眼里,本阁主就那么荒唐么”,秦时知一边说着伤心伤心,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蒲听松。
还夹杂着一种诡异至极的“嘤嘤”之声。
蒲听松准备添茶的手一顿,差点没忍住把开水泼秦时知脸上。
他把茶壶放下来,一言不发冷着脸离开。
“唉”,秦时知捏起那茶壶的柄,翻了新杯子,给自己满上,“到底是宠物,就是受宠些?怎么没见小家主对本阁主和颜悦色……”
秦时知完全没想过可能是他自己有问题。
在他的思维里,有问题也都是别人的问题。
总之就是不可能是他秦大阁主的问题。
书房,江弃言一边翻书,一边打着腹稿。
很快就有了大概的想法。
但他觉得还不够完美,所以撑着头正在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