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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也知道夫人还是不愿意接受您,也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只是想看夫人好……”粼秋垂着头,“只是最近的那位虞小姐……”
    “虞小姐?她去找阿慈了?”沈琰一惊。
    粼秋点点头,“她还住在府上了,虽然没做什么,但我就是怕。”
    沈琰面露难色,“我也没想到她会追到江州来。”
    粼秋摇摇头,“这个不怪您的!”
    沈琰思忖片刻后,轻声问:“粼秋姑娘,容沈某问你一句。”
    粼秋点头:“您问。”
    “卫公子对阿慈好吗?”
    粼秋坚决摇头,“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他老是捉弄夫人,夫人嫁入卫家不过一年,他总是冷眼以对!”
    沈琰放在膝上的手指屈起,心中有了决定。
    “好,我知道了。”
    看沈琰的神色似乎已经做了决定,粼秋微微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向沈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时和赶来通报的小厮擦肩而过。
    小厮通报道:“大人,卫夫人来了。”
    沈琰浅啜一口茶水,温声道:“知道了。日后莫要再叫卫夫人了。”
    他莞尔:“唤秦姑娘。”
    第32章
    在秦以慈来之前,沈琰吩咐下人去拿来了火炉,又准备了性温的白茶和一捆洗得发亮的竹节。
    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这竹节竟还是新鲜得仿佛刚刚从后院砍来的一般,可见是费了大心思存放的。
    架上炭火,沈琰伸手感受火上的温度。
    他轻轻勾唇,正好。
    等秦以慈进来的时候,竹节已经被架在了炭火上,一头较高一头较矮,较矮的那头下放着一只用竹节制成的杯子接滴落的竹沥。
    秦以慈步伐顿了顿,“竹沥茶?”
    沈琰站起身来迎上去,“是啊,上一次我二人围炉煮茶还是在湖心亭呢。”
    秦以慈和沈琰先后落座,沈琰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站在秦以慈身边的卫续。
    卫续皱着眉,总感觉沈琰这次叫秦以慈过来不安好心。
    “那也是许久之前了。”秦以慈顺手帮忙转了转竹节,好让竹节烧制均匀。
    “今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沈琰抿唇轻笑,“没错。这特地从岭南送来的竹节,若是不同你煮一壶竹沥茶不就可惜了吗?”
    卫续觉得有鬼,要喝茶遣人送到卫府又不是不行,为什么非得叫秦以慈过来,而且看他这满面含春的样子,一看就不简单。
    说不准是觉得葛氏的事情解决了,就准备对秦以慈下手了!
    于是,他凑到秦以慈耳边幽幽地道:“他心里一定有鬼!”
    这话沈琰当然听得到,他也只是轻轻笑着:“阿慈,我们很久都没有这样对坐过了。之前事务繁忙,还未来得及问你这些年过得可好?卫续他……”
    他瞥一眼卫续,卫续立刻警觉起来。
    “他对你可好?”
    在卫续的注视下,秦以慈缓缓道:“挺好的。”
    沈琰垂眸:“你总是报喜不报忧。”
    卫续都快气笑了。
    他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对秦以慈不好,秦以慈是为了面子才不向他诉苦的吗?
    他对秦以慈不好吗?
    不好……吗?
    他刚刚升起来的气一下子又落下去了。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生前对秦以慈好像确实算不得好。什么都和她对着干不说,还要带着祝茗捉弄她,自然是不比沈琰的事事关切。
    不过,就算是沈琰对秦以慈好,那秦以慈不也不喜欢他吗?
    可秦以慈也不喜欢自己啊……
    卫续这边的心情大起大落,死去活来。
    秦以慈和沈琰却是一句一句地搭着话,从茶聊到诗,从诗聊到过去。
    直到竹杯中的竹沥过半,下人上前拿走了竹节,将竹沥放入茶壶之中煎烤。
    竹子的清香飘散在空中,秦以慈看着翻腾的水泡心中也放松了些。
    “沈大人……”
    “你之前不是这样叫我的。”沈琰道。
    秦以慈闭了闭眼,“那是之前了,过了这么久我们都变了。”
    “不。”沈琰反驳道,“我对你的感情没变。”
    这般直接的表达让秦以慈都愣住了,随后,沈琰指向院中的一株玉兰树,道:“你看。”
    秦以慈顺着看过去,“这是……”
    “这是我从家中移过来的,是我最喜欢的一株玉兰,你之前不是也喜欢吗?”
    竹沥煮好,沈琰将竹沥和白茶同煎而后递到秦以慈面前,“除过那玉兰树外我还植了雪松,这样一年四季都不缺乏好景。无论是作画亦或是对坐论诗都可以,阿慈,你愿意留下来吗?”
    “沈琰,你……”
    沈琰少见地打断了秦以慈的话,“叫我沈琰也好。”
    秦以慈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沈琰,我现在已经嫁给卫续了,即使他死了,我也是她的妻子,也要为他守节,我不会答应你的。”
    “守节?”沈琰问,“阿慈,你从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难道,你对卫续有感情?”
    这一问,卫续的心也提起来了。
    不再对着茶水顾影自怜,转而眼巴巴地看向秦以慈,期待着她的答案。
    秦以慈噎了一噎,半晌才轻轻摇头。
    卫续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秦以慈对他没有感情,秦以慈不喜欢他。
    沈琰接着问:“那我呢?你之前是真心想要嫁给我的是吗?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阿慈,答应我吧。”
    沈琰的步步紧逼让秦以慈不由想起了为出阁前的日子,愧疚和感怀在心中不断拉扯,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撕开。
    “我之前确实……”
    许久,她才蹙眉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沈琰诧异,自己心里的感情怎么会不知道呢?
    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用来搪塞自己的借口?
    “阿慈。”沈琰认真道,“蒹葭配玉兰,不好吗?”
    秦以慈躲开他过于炽热认真的目光,也不顾桌上已经煮好的茶水直接站起身来,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她腿上,卫续和沈琰都吓了一跳。
    沈琰想要上前查看却被秦以慈推开:“我身子不适,今日就先告辞了。”
    秦以慈落荒而逃,沈琰站起身却没有追上去,而是叫住卫续,“卫公子,可否留下一叙?”
    卫续急着去看秦以慈,没好气道:“叙?叙你大爷!我和你有什么好叙的?想让秦以慈嫁给你?做梦!”
    “要是再敢在秦以慈面前说这些东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耳边吹过急风,沈琰负手站在原地。
    离家许久,江州城变了许多,秦以慈也变了许多。
    他考取功名返乡,为的就是可以风风光光娶心上人回家,可是如今呢?
    他的阿慈,好像不要他了……
    粼秋自府衙回来时就闷闷不乐的,阿文阿武问也不说话。
    秦以慈曾经和她说过的,她不会答应沈琰不会再嫁。她今日自作主张去找了沈琰若是让秦以慈知道怕是要生气。
    可是,她真的害怕。
    没了一个葛氏还有卫长陵徐逸,没了他们还会有更多的人。
    秦以慈一个人可以吗?就算是能应对,那若是对方人数多呢?
    她自小跟在秦以慈身边,一直以来都是秦以慈像姐姐一般保护着她,这次她也想为秦以慈做些事。
    她也不是非沈琰不可,可沈琰现在是秦以慈最好的选择了。
    她一直站在门口踱步,等秦以慈回来。可当她看到秦以慈从马车上下来时却被吓了一跳。
    “夫人,您怎么了?”
    秦以慈自下车起身子就摇摇晃晃,仿佛来一阵风都能吹倒。
    粼秋立刻上前扶住秦以慈的肩膀,隔着衣服她都感觉秦以慈这个人都凉得可怕。
    卫续没有说话只是半步不离地跟在秦以慈身边,他怕自己开口会吵到秦以慈。
    他不明白为何沈琰只是说了几句话就会让秦以慈变成这个样子。
    之前也是这样吗?还是说只有这次?
    秦以慈轻轻摇头,“没事的,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搭上粼秋的手,“扶我回去吧。”
    粼秋急急点头:“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们慢慢走。”
    还没来得及进门,卫府便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秦以慈努力直起身子,看向来人。
    “你来做什么?”
    看那小厮的穿着,应该是秦家的下人。
    小厮见秦以慈脸色不好,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老爷派我来知会小姐。”
    “二夫人病重,大夫说……应该就是今晚了。”
    秦以慈思绪还有些迟钝,推开粼秋的搀扶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小厮低眉顺眼又道一声:“二夫人她,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