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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看起来最壮实的男生怀里抱了两摞,胳膊被书本压着的地方印出两道清晰的勒痕。
    “反正这种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们班就是我干,干到现在高一,希望以后上了大学没有痛苦。”他说。
    “谁不是啊,而且这种活从来都是男生干,女生一到这时候娇贵着呢。”
    这已经是他们搬书的第三趟,说完,说话的高个子男生把书放在扶手上喘口气,他已经累到失去连弯腰把书放下去的力气。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一道纤瘦的身影从他们身后轻盈地蹿过去。
    她搬着两摞书,没有像他们一样把书抱在怀里,而是左右手各提一条打包带,拎在手里。
    他们几个男生站的不太齐,有人靠着墙,有人靠着楼梯。
    这位娇贵的女生甚至拎着书从他们中间轻松地跨了一条障碍赛,又在他们头顶噔噔噔跑完剩下的半层台阶。
    十六目相对。
    第一个男生:“……”
    第二个男生:“……”
    第三个男生:“……”
    第四个男生:“……”
    “刚才那个,好像是女生?”
    “我闻到她身上的洗衣粉味了,应该是女生。”
    “有洗衣粉味的就是女生?”
    “矮一点的也能是男生吧。”
    得到了一致的答案,他们像是怕撞见什么似的,抱起自己的那摞书,继续往上爬,速度比之前快一些。
    才爬两节台阶,那道纤瘦的身影再次出现。
    ——完,还是撞见了。
    皮肤细嫩白皙的少女,长发在脑后绑了一个简单的高马尾。
    还没发高中校服,她穿着自己宽松的裤子,跑起来轻薄的布料勾勒出一双细长的腿往一楼跑,看样子是去搬下一轮。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就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头花了大半年时间忍着寒冷练习冬游,到了夏天穿着泳裤到达比赛比赛现场发现是烧烤比赛,而他因为练习冬游冻坏了身体不能吃肉一样。
    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感觉自己特别厉害,但无用,且伤害性极强。
    到这学期所有的书都搬完,四位难兄难弟默契地保持着难得的沉默。
    新课本从第一排往后传,发到每个同学们手上,准高一新生操场集合。
    大家稀稀散散下楼,刚认识的新朋友们小声聊着天,高锐生在人群中跟简然吐槽:“以后再也不去南街新开的那家店理发了,这么丑的发型,居然收我230!抢钱的一样!”
    简然怜惜地看一眼他这好像狗啃的头发:“你剪头发之前怎么没问啊?”
    “我问的时候老板说30啊。”高锐生烦躁地揉头顶的头发,一脸懊悔,“结果后来又加这又加那,加着加着就230了,军训零花钱都搭进去了,早知道就不脸皮薄了!”
    又是这样的情况。
    买菜看错单位,买笔不问价格,到结账发现贵的时候又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放回去,高锐生从小到大因为这种事懊悔了一百次都是少说的,让人很难一而再,再而三同情他。
    简然抿抿嘴,认真思考三秒,安慰道:“但你想想,你才花了230,就剪了一个250的头,是不是还挺划算的?”
    高锐生挠着头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值250,等反应过来,预感到自己要被打的简然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简然率先跑到操场,看见有个手里拎着黑色行李包的女生,刚进学校。
    好家伙,这个点儿才到学校,这是睡到几点啊?
    她的行李包不算小,装的满满当当,每走一步,都会打到她的腿一下。
    看得出来,她是真拿不动。
    后面高锐生刚追上来,简然绕了一圈,顺便跑到那女生面前,单手拎起她刚才双手提不动的行李袋。
    怕别人以为她是抢包的,简然倒着跑,边跑边回头,声音透着青春的甜脆:“同学,你哪个班的?”
    新同学愣了一下,冲着她的方向回答道:“特长班。”
    简然上扬的唇角笑得更开,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像是夏天里划出来的一道清凉风景:“哟,巧了,一个班的呢。”
    简然把她的行李包放在班级最后面,新同学小跑着追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高锐生已经跑到她们这来。
    高锐生的皮肤介于小麦色和古铜色之间,简然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体型也就是他的半个,真要打起来,简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所以她没有硬碰硬,几个灵巧的连续后空翻闪躲,没让高锐生占到便宜。
    也就三五分钟时间,到楼下集合的同学越来越多,高锐生收手,提醒道:“小心点,别撞到人。”
    简然停下来,正好看到新班主任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到班级队伍里。
    第3章
    整队,按大小个顺序排队。
    年级主任在有遮雨棚的主席台阴凉处讲话,顺便说着军训的动员词。
    丝毫不管底下的同学已经被热到管不了物种,想跟空调结婚。
    年级主任介绍说,他们军训的地点是在偏远的军事基地,为期一周,完全军事化管理。
    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多到听到最后一条已经忘记前面都讲了什么。
    “今天下午即将开始的军训,将标志着同学们迈出创造崭新人生的第一步。对于我们每一位同学来说,军训都是一次宝贵的锻炼机会。七月流火,天气转凉,在合适的气温下,在教官的严格要求、耐心指导和辛勤训练里,你们将收获无尽的益处!”
    ok,fine。
    有年级主任你的风凉话,我们这些快被热死的同学心里凉快多了。
    平均一段话可以插入三段吐槽词的讲话,在一位同学被晒中暑晕倒后戛然而止。
    他们回班级拿了各自准备的行李,在班主任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坐上各自班级的大巴车。
    简然坐下后,刚才最后进学校的女生指着简然里面的空座位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简然往里挪了一位:“你坐吧。”
    新同学不止是拼个座位,她还想和简然交朋友。
    她主动自我介绍:“同学你好,我叫周游,就是周游列国的周游,你叫什么呀?”
    简然:“简然,简单的简,坦然的然。”
    “哇,好听,很大气。”周游夸赞道,“那你是学什么特长的?”
    “武术。”简然顿了顿,感觉不应该总是让别人主动找话题,问道,“那你呢?”
    周游:“声乐。”
    别人夸了自己,简然觉得自己礼尚往来应该夸一下别人,但她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去夸“学声乐”这件事,简单思考后,她选择放弃,换个话题:“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起晚了?”
    周游的脸色顿时沉下去:“不是,我本来应该昨天从老家回来的,但是昨天晚上下冰雹,高铁取消了,所以今天早上才回来。”
    简然:“哦……”
    但原因不仅如此,周游打开话匣子,坐的直直的吐槽:“最可气的是,我爸觉得学校这条路堵车,调头不好调,他居然把我放在路口,让我自己走过来的!这么热的天,
    让我一个人拿着这么重的行李,在全校同学面前丢脸!我都要恨死他了!!!”
    简然:“啊……”
    简然接不上话,因为她是早上背着行李和高锐生徐陈砚三个人一起坐公交车来的。
    相比起室外夏蝉都热到不想叫的闷热,开着空调的大巴车内温度舒服得多,两人一段时间没说话,再一看,周游已经睡着了。
    车一路往更偏远的地方开,大巴车的避震系统不太好,小石子路颠簸着,简然看着周游的头时不时就会磕在窗户上一下。
    她眼睛也不睁开,皱皱眉,又接着睡。
    简然稍稍坐正,抬手,扶着她的下巴,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才去找其他人的座位。
    高锐生和徐陈砚坐在一起,大巴中部偏后的位置。
    高锐生察觉到简然的目光,很刻意地不去看她,说明他还记恨刚才的事。
    大巴车正好拐弯。
    燕城的夏天遍地是青葱的垂杨柳,拐弯的大巴车温柔地躲藏在浓密绿荫高大的身影下。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罅隙,透过车窗斑驳地洒进蓝色的车里,让灼热的夏天清爽柔和许多。
    徐陈砚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光影时而闪过他眼下浅浅的痣。
    这颗痣想简然想到了以前,躺躺猫刚搬来的第一年。
    那时候他们上小学二年级,老师要求允许同学们用木杆铅笔。
    简然磨着爸爸,偷偷提前买了根自动铅笔,装在笔袋里,晚上去躺躺猫家写作业的时候拿出来。
    那时候年纪太小了,简然下手又没个轻重,刚写第一个拼音,笔芯就断了。
    0.5的铅笔芯“硌哒”一声,从她手下弹起来,弹到躺躺猫的左侧下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