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让牛岛若利反应不过来,他迟疑着消化着的时候。
小鸟游杏里蓦然叹了口气。
“——但是我又舍不得。”
“我希望你是完整的一颗苹果,那么漂亮而饱满的生命。”
到这里,小鸟游杏里止住了话头。
耳侧的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在她贴近时候骤然加速过,导致两个人的体温都上升了。
“我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侦探,也不是什么可爱的小鸟雀。”
小鸟游杏里慢慢说着,“我并不止是莫名其妙,我还坏坏的。”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是一个捧着坏苹果的女巫。”
女巫抬起另一只手,亲密地抚上近在咫尺的脖颈。
她微热的指尖搭在他的大动脉上。
如果牛岛若利想,他随时可以抚开小鸟游杏里已然算得上放肆和过分的手——两只手都可以。
小鸟游杏里勾起唇角,不舍得离开他的身体,但后仰了脑袋,和牛岛若利对视。
“我会在春天出发,夏天加速,秋天停滞,但执着地前行。”
“我要跋涉过最后的冰天雪地,敲开你这里的门,把所有好和坏都带进去。”
在最生理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冬天。
即使被冻得直打哆嗦,也要牢牢抱住的冬天。
冬天应该是爱人外套的宽度,里衣的温度,拥抱的力度。
不要呼啸的寒风,不要尖利的冰刀子,耳边只能听到壁炉里干柴烈火的动静。
一切都该是大张大合的。
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把冰块丢进烈焰里那样——
要么让滚烫的体温融化一切寒冬,要么让极寒把夜莺冻成一把刀。
“只要你开门……如果你开了门,我就会抓住这个冬天唯一的机会。”
在这场密室逃脱里,一扇狭小的暗门内。
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就在壁炉中,呼吸里全是炭火的灼热气息。
她们早已经变换了拥抱的姿势,所以牛岛若利逐渐沉重的呼吸,不再轻飘飘地扫过她的脖颈。
而是一下、一下扫过她的眼睫。
“我会问你——”
她看着他,那浓郁的绿色眼眸,晦暗不明的面容。
视线往下,烛光跳动着,深浅不一的光影勾勒出桃心状的软骨突起,好似一艘小船。
小鸟游杏里滑动手指,落在那脆弱的咽喉部分。
“牛岛若利,”
她柔声喊他的名字,
“你想尝一下坏苹果吗?”
那艘小船被她的眼神撞了正着,往上颚的方向顶了一记,又急急坠下了。
——但原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吞咽动作而已。
第20章
牛岛若利的答案
“……抱歉。”
人类不需要情商或许也能存活,就像缺失大部分器官的水母一样。
小鸟游杏里即将成为把牛岛若利水母塑的第一人。
牛岛若利迟疑着:“小鸟游,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所以说情书不要拿给水母看。
小鸟游杏里叹了口气,“在牛岛眼里就和纸泡水之后的糊成一团的字一样难懂吧。”
什么苹果,什么女巫,拎出来都是童话。
组合到一起就变成古希腊传说。
把简单的东西上升到了牛岛若利茫然费解的感情程度,小鸟游杏里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想太多的错。
小鸟游杏里把自己蛇一样缠绕着,几乎要在牛岛若利身上打结的手收回来。
感慨自己表演了一场“对牛谈情”的同时,说:“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
“我们现在只是季节没对上而已。”小鸟游杏里闪回了一下这几个月的心路历程,“我都已经走完四季了。”
她拍了拍牛岛若利的胳膊——他穿着短袖,“你才刚准备进入夏天呢。”
牛岛若利试图对齐这场对话的颗粒度,“嗯,因为是五月份。”
“嗯嗯~”
小鸟游杏里用语气词附和完,先一步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跳到了密室的正常进度中。
收回视线,她转头去看身边的暗门,“话说在密室卡门,npc是会来帮忙的呀。”
“……”
牛岛若利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拍打过的胳膊位置,还清晰留有余感。
感觉脑袋里的面团,被小鸟游杏里扯到东又扯到西,狠狠对待之后,“啪叽”扔在桌面上不管了。
……不应该裹起来发酵吗?
他默然。
一直以来,小鸟游杏里在牛岛若利的印象中就是难以捉摸的人。
如果说牛岛若利在情感方面像水母,那么小鸟游杏里就是有毒的菌子。
想要接触她的精神世界,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和接收过于丰富的讯息。
而那些东西,现阶段的牛岛若利确实无法对等。
牛岛若利的眉心堆起一座挪不开的“山”。
小鸟游杏里在侧边的口袋艰难摸到了通讯器,准备和中控对话。
“你为什么不生气了?”
手腕猝不及防被牛岛若利扣住,小鸟游杏里不明所以地昂首,“嗯?哦——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眉眼弯弯,俨然一副雨过天晴的样子。
如果不提起刚才的事情,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生一样。
牛岛若利垂下眼,语气生硬:“但是我没有想明白。”
知道了她生气是因为占有欲,知道了她有非常多的情绪。
可是然后呢?
看不见球路似的,完全想不明白,牛岛若利拉平嘴角,继续说:“这场对话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得到答案。”
“……”
小鸟游杏里怔怔地看着他,“……你说得对。”
“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想明白也不行。”
她转了转手腕,示意牛岛若利松开她。
等到手恢复自由后,小鸟游杏里把通讯器塞回口袋里,然后慢慢抬起两只手。
空间不足够大,她的两只手勉强贴上了牛岛若利的脸。
大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揪住他两侧的脸——
“牛岛若利,我喜欢你!”
她说话吐字的气息拂过牛岛若利的下半张脸,带来苹果的清香。
小鸟游杏里给予他清晰的痛意,还有同样明确的话语:“包括我的生气在内,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
被气流眷恋过的部分染上了微热的潮意,下巴连到唇瓣,都莫名发痒。
牛岛若利下意识抬起手,被墙壁卡在了她的胳膊边。
指尖碰触到了她棱棱的肩胛骨。
小鸟游杏里感觉到了,往后压,故意用后背抵住他的手,“而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牛岛,你是喜欢排球的吧?”
虽然不清楚小鸟游杏里转到排球的原因,但牛岛若利点点头,“是。”
“每天都必须要接触到排球,为了排球而努力,这其实已经不止喜欢,是热爱了。”
“嗯。”
“我也喜欢画画……绘画对我来说的意义,就像排球对于你。”
“在梦想的道路上可以有很多同伴,必须一路前行,如果为对方分神,那是对同伴和自己的不尊重。”
小鸟游杏里:“但我已经感觉到,你在我心里,和画画这件事情一样,是我在贯彻这个梦想时候的必要存在。”
“你呢?你能感觉到我会是你排球梦想上的必要存在吗?”
为了表达自己的认真,她特地放慢了语速,然后才问出这第二句。
她垂下眼帘,浅浅抿了抿唇,缓解紧张带来的干燥感。
牛岛若利的声音从头顶虚虚落下:“男排部不能有女队员。”
“……”
小鸟游杏里哭笑不得,“那必然是不能有。”
她指尖发力,把他的脸颊肉尽可能往外拉,扯出一个算得上滑稽的表情,“笨蛋牛岛——画画可以有很多灵感缪斯,排球也可以有很多队员和对手,但最想陪伴的人只有一个啊。”
牛岛若利:“(▼︵▼)”
“我热爱绘画,我的未来必然有绘画,”小鸟游杏里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郑重,“而喜欢一个人,就是你——也出现在了我正走着的、通往未来的路上。”
“不管我停或是走,最想看见的人始终是你。”
说完这两句,小鸟游杏里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又莫名被自己逗笑了。
她翘着嘴角松开手指,换成温柔的手法揉搓牛岛若利的脸,说:“但很显然,现阶段牛岛你比完赛,最想找的人应该是鹫匠教练。”
“不是我。”
牛岛若利:“……”
他的脸被小鸟游杏里揉出各种形状,可他没一点反抗的情绪,而是特别认真地倾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