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成百上千成头的虎鲸齐齐冒出水面，宛如围攻猎物似的显露出头颅，虎视眈眈地盯着船上的人。
    那眼神分明不像捕猎，又令人忍不住的寒颤。
    它们静静的不做一声，在漫长的时间里缓缓地张开了嘴——
    “快用精神力封锁听力，绝对不能听到这个声音！”
    莫里安脸上出现明显的紧张，立刻捂住身旁鹿鸣鸣的耳朵。
    话音刚落，虎鲸的鸣啸涌出。
    尖利的声音犹如直至心底的刀锋华划破耳膜，嘶哑到绝望的哀嚎声凄厉悠远，无故又有空灵之感。
    一只、两只、三只…
    每一只的声音集合促成一首强大而完美的惊魂曲经久不衰，这只累了会有下一只补上，比小老板的乌鸦声音更难听。
    尽管是有莫里安的及时提醒，其余几位依旧避免不了动作稍慢一步。
    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眨眼口鼻泛出猩红，红血丝交缠鼓胀着。
    奥兰纳尔与莫里安体内被鹿鸣鸣调理好的基因病，竟然在这一瞬一同受到了精神干扰，促使这人愈发丧失理智。
    “该死！”
    奥兰纳尔的手上凝聚出一道冰剑。
    “要是再叫…我一定会下去把他们全部杀干净。”
    精神海封住了他的听力，平息不了奥兰纳尔内心燃烧的愤怒。
    “我们再等等！”
    由于莫里安的及时保护，鹿鸣鸣是唯一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
    她阻止下奥兰纳尔的动作，生怕对方在异常状态下做出一些后悔的事。
    许久以后，雾气终于散去，连同鲸群一起失去踪影。
    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影坐在月下岩石上。
    如海藻一般多而密集的黑色卷发披散在洁白如玉的肩膀，悠扬的歌声飘来，如同是天使捧着圣经吟唱。
    “不好，这是…！”
    莫里安今天第二次失色。
    “这是一道直接攻击精神力的歌声，捂住耳朵没有用！！”
    然而在莫里安说完已经晚了。
    由他开始，一个个软下腿倒在冷冰冰的甲板。
    鹿鸣鸣站在倒下的人群中，强撑着睁开眼。
    她看见——
    那道人影停止下吟唱。
    月色映照里，闪着银蓝色光芒的鱼尾懒散地拍打着岩石，好似在说事情无趣。
    比玫瑰更漂亮的双眸映入眼中。
    下一秒，鹿鸣鸣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90章 催眠
    “她的体内……为什么有我的力量？”
    ……
    “算了——时空切换。”
    ……
    “第一，你有一个从小养到大的、很听你话的弟弟。”
    “第二，你的父母离世，财产被夺走，即将被卖入奴隶所。”
    “第三，你忘记了所有的能力，作为一个普通的纯血人类生活下去。”
    “第四，你无法察觉到这一切是时空幻象。”
    ……
    “记住这些了吗？”
    “记住了就醒过来吧。”
    ……
    记忆植入成功。
    自大脑深处传来虚弱感，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近乎是情人似的呢喃，饱含温柔。
    鹿鸣鸣的意识在精神海中沉沉浮浮，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换了一种声音，变成完全不熟悉的尖利男声。
    对方喊道：“好家伙，在这里偷懒睡觉，我看你们两个是活得不耐烦了！这屋子不是你们的地方，快点滚出去！”
    等了几秒没有看到人反应，男人再道。
    “两个小猪罗，真的是给你们脸。”
    意识缓缓归来，鹿鸣鸣使劲地睁开双眼。
    一切是陌生的，不认识的男人竖起了指头对着她指指点点。
    没等鹿鸣鸣想清楚，模糊的剪影里，男人端起桌面上的水盆迎面泼来。
    不好！
    动作比脑子先一步行动，鹿鸣鸣紧闭双眸、下意识侧过身伸出双臂护住身边的幼崽。
    尽管她没有看旁边的人是谁，这道坚决的指令却深深印刻于脑海中。
    冰冷的水将鹿鸣鸣浇了个透心凉，衣服黏在身体表面、一寸一寸贴在皮肤上，所幸水是干净的，给了她一丝安慰。
    鹿鸣鸣将脸颊两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无数记忆随之涌来——
    她叫鹿鸣鸣，是一名受人讨厌的纯血人类。
    她的弟弟是父母领养的兽化人。
    早在几天前，她的父母由于欠下庞大的赌债，双双自杀过世，留下鹿鸣鸣与弟弟相依为命。
    她的弟弟叫做鹿红玉。
    “红玉没事吧。”
    鹿鸣鸣担忧地垂下头查看着幼崽的情况。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上弟弟的脸颊。
    鹿鸣鸣知道自家弟弟有点自闭，平常不会说话，所有情绪全部藏在心中憋着，让她这个做姐姐的看了很难受。
    她心疼地擦拭红玉脖间的水渍。
    鹿红玉和她一起湿透了，若是继续呆下去必然会感冒的。
    鹿鸣鸣眼神一厉，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向奴隶贩子一瞪：“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家的财产全部抵押给你，奴仆契约是签得一年，你不怕我功成名就后来找麻烦？”
    奴隶贩子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玩笑话，立即轻笑出声。
    他正准备冷嘲热讽，身旁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出现：“倒是有点意思，这小丫头是个纯血人类吧？就她了。”
    鹿鸣鸣这才注意到，奴隶贩子的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光头。
    光头男人脸颊有道长长的疤痕，如同攀爬上脸的蜈蚣似的凶厉，给她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鹿鸣鸣眼底冒出困惑。
    这个人是谁？她记得不认识啊？
    奴隶贩子听到光头的话，狗腿地扬起笑容讨好道：“大爷，你真的准备要这俩吗？他们没有经过调教，什么都干不好的…”
    话语间生怕得罪了大财主。
    “放心吧。”
    光头男人爽朗一笑。
    “纯洁的白纸是最容易用黑笔画上图案的，星罗棋布会给他们一个好的照顾。”
    “您真是心善。”
    奴隶贩子讪笑，对鹿鸣鸣投向嫉妒又羡慕的目光。
    “去星罗棋布真好哇，当今最大的星盗团伙，吃香的、喝辣的…”
    奴隶贩子的话语入耳，鹿鸣鸣警惕地望向光头男人。
    她知道星盗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下子连累弟弟受苦。
    鹿鸣鸣紧紧抓住鹿红玉的手，把人护在身后。
    “你别怕，姐姐保护你。”
    “有情谊，很不错。”
    光头男人更加欣赏。
    “就他俩了，马上送过来。”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留下男人秒速变脸，一阵阴阳怪气。
    “不清楚是看上你什么，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
    虎落平阳被犬欺。
    即便鹿鸣鸣前半生不算是虎，照样无端生出一股憋屈感，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
    先能走一步算一步。
    鹿鸣鸣将鹿红玉抱入怀中，一点一点拧干幼崽的衣服，内心慢慢思量：
    主动跟着光头男人离开，总要少挨打一顿的，更何况红玉的体温冰凉…
    她弟弟是这副模样，分不清是病了或是正常的状态。
    鹿鸣鸣现在只想带着鹿红玉去看医生。
    “星罗棋布是个什么样的团体呢？”
    鹿鸣鸣试探着询问。
    或许是鹿鸣鸣被明确地纳入星罗棋布，奴隶贩子的语气和态度跟着转变，几乎有问必答：
    “你这小妮子倒是有福气，不管是被捉进去给哪个人当做夫人还是做船员，都是幸运的。
    星际联盟内部正在发生战乱，以联盟继承人奥兰纳尔为首的一派，与联合帝国、发动叛乱的古德芬一派展开对战。
    并且在今年奥兰纳尔不知所踪，星罗棋布自然变为第三方的重大势力，说不定以后有取代联盟的一天呢。”
    奴隶贩子口吻里全是憧憬。
    奥兰纳尔。
    好耳熟的名字。
    鹿鸣鸣一愣，历史是这样进行的吗？她怎么对古德芬联合帝国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沉思期间，她没有注意到怀中的红玉缓缓抬头，一双玫瑰色眼眸如同漂亮的红宝石，盯着她一眨不眨，宛如窥视领地中的猎物。
    灵光一闪而过，紧接着是思绪被无限受阻。
    怎么可能呢？我在想什么？
    鹿鸣鸣自嘲一笑，很快忘记方才的奇特想法，继续跟着奴隶贩子行动。
    照这么说，收入到星罗棋布是个不错的选择。
    鹿鸣鸣稍微放下心。
    等到以后看看是否能逃跑吧。
    奴隶贩子迅速将鹿鸣鸣的信息对接到星罗棋布的接收处。
    这一片的兽化人形色各异，纯血人类少之又少。
    大多数身材高大或是拥有极强的坚实肌肉，每一个人似乎都能打过五个人，完完全全是一支强悍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