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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李谡的确感觉到困意袭来,心知若不歇一歇,恐怕今日上朝也打不起精神。
    “你也下去歇一歇,唤人在殿门口守着便是。”
    “是。”魏让应了,不敢耽误李谡歇息,忙退了出去。
    出了议政殿,魏让却并未按照李谡所说下去换值,太子一贯由他服侍,如今多事之秋,还是由自己守在外面更为安心。
    倘若殿下有什么紧急的事,他在殿外处理起来也更为便宜。
    李晋几人出了议政殿便往宫外赶去。
    此次事情紧急,又不便率领大批军队出城,故而只有他们几个快马赶往东越。
    几人商议辰时三刻在城外碰面,眼下各自回府对家里交代一番。
    齐晋良出了议政殿却并未出宫回府,他在京中本就孑然一身,如今心中唯一放心不下便是成钰。
    想到此番要回东越,归期却不知要到何时,心里似堵了一团棉花,尤为难过。
    他快步往永福门走去。
    永福门守门的内监见了他感到十分惊讶,似乎没想到齐晋良会这么早过来,不迭跑过来道:“小齐将军今日来得早,可是要给月华殿的常内侍传话?奴婢这便唤人去请常内侍过来。”
    “不了。”
    齐晋良的话教守门的内监一愣。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绸缎包裹的物件。
    齐晋良将东西提给他,道:“将此物替本将军转交给公主。”
    守门的内监接过。
    因齐晋良时常要经他们给月华殿传话,他们平日没少得齐晋良赏赐。
    守门的内监乐得替他传话,他将东西收好,心中成钰公主不喜收小齐将军的东西,怕此物公主依旧不肯要,不免问道:“小齐将军可有甚话需要奴婢转达?”
    齐晋良面上露出纠结之色,想说自己要走了,又怕成钰根本不在意。
    他方才递出去的是他亡母的旧物,乃是太宗时期赏赐给他外祖母家的翡玉镯,后来随他母亲陪嫁到齐府。
    鲜艳欲滴的翡玉镯四面雕刻成龙首纹,当今天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件这样珍贵的宝物。
    昔年成钰在齐府见他母亲戴过,齐晋良记得她对这个玉镯子爱不释手。
    后来趁母亲不备,他将此物偷了出来带给成钰,不想被成钰训斥一顿,她不肯收。
    父亲得知也拉着他打了手掌。
    惟母亲知道实情后笑盈盈地抚着他的头道:“大郎有心待成钰公主好,母亲将此物赠与公主也未尝不可。”
    “小齐将军?”守门的内监看他出神,不免开口唤了他一声。
    齐晋良这才回过神,道:“你交给公主,她会懂的。若是她执意不收……”他的面上浮起一抹落寞,继续道:“便任由殿下处置罢。”
    守门内监颔首应下了,随即打发人将东西送去了月华殿,又将齐晋良说的话重复叮嘱了一通。
    齐晋良没多少时间。
    守门内监看他迟迟未离去,试探着问道:“不若奴婢去请常内侍来罢?”
    “不必了。”齐晋良摇头,“我马上便要回东越,来不及了。”实则他心底又有些惧怕,害怕成钰当真将那翡玉镯随意处置了。
    守门内监惊道:“将军要回东越?”
    齐晋良颔首。
    守门内监不由看向他不久前才拆了纱布包裹的臂膀,“将军手臂旧伤可都好了?此番将军去了何时能归?”
    “尚不知晓。”齐晋良不由抚上自己曾受了伤的臂膀。
    如若不是他的臂膀受伤,他不会被圣上调回京修养。
    而这短短三四个月却生生将他与成钰之间的轨迹都打乱了。
    成钰啊成钰,你可知我的心意?
    眼看时辰不早,他便说要回了,随即转头,往宫门处走去。
    齐晋良走出不久,城墙边一个小内侍小跑着回来了。
    等到他回到永福门前,齐晋良却不见了踪影。
    那小内侍不是别人,正是月华殿成
    钰跟前的常内监。
    他在永福门前不见人,便喘着气问:“小齐……小齐将军呢?”
    守门内监道:“小齐将军回去了。”
    常内侍拍了拍大腿,一脸悔意道:“这可如何是好?公主要见小齐将军。”“啊?”守门内监亦是十分诧异,“这……小齐将军方才说要回东越。”
    “什么!”常内侍道:“现在我去追可还能赶得及?”
    守门内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嘲讽之意甚是明显,就常内侍这瘦小的身板,如何追得上小齐将军的步伐。
    常内侍从他面上神情读出了他的心声,登时气得满脸涨红,扭头回了月华殿复命。
    月华殿中,成钰摩挲着齐晋良送来的这个翡玉镯。
    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已故齐府夫人董氏的旧物。
    想当年齐晋良偷拿了此物想讨她欢心,不想反倒叫齐将军逮着他打了好几个掌心板子。
    服侍的女官见她陷入沉思,可常内侍说有事要禀,还是上前道:“殿下,常内侍来回话了。”
    成钰道:“叫他进来。”
    常内侍惴惴不安地进了殿,道:“殿下,奴婢去迟了,奴婢道永福门,小齐将军已经走了。守门的内监还说小齐将军要回东越呢。”
    成钰捏着翡玉镯的手不由紧了紧,“他回东越了?”
    常内侍低着头,声音倒是不小,道:“奴婢听守门的内监是这般说的。”
    成钰闻言垂下眼眸,她的一只手不经意抚上小腹,心中已下定了主意。
    成钰将翡玉镯搁置在小案上,自榻上起身道:“摆驾,本宫要去给阿娘请安。”
    “是。”女官退下了。
    常内侍还跪在地上,待成钰的裙裾从他垂首的眼前走过,出了殿,他才敢抬起头。
    却见那精致华美的翡玉镯被随意地丢在案上,这……公主究竟是何意思呢?
    他知道苏如一直服侍在公主身边,他出了殿,在殿外遇见苏如,不由将这问题向她请教。
    苏如思忖片刻道:“殿下既然没有说收起来,那便是随处置的意思。”
    常内侍甚觉遗憾:“那支镯子尤其精美,翡翠碧玉,是个难得的好物。”
    苏如笑骂:“眼皮子如此浅薄,公主难道还缺这么个镯子不成?”苏如知道殿下哪里是不要这镯子,摆明了是不想收下小齐将军的示好。
    又道成钰去了长吉殿,皇后已经见过了各宫嫔妃。
    母女二人一道用了早膳。
    皇后算算日子,“阿姝这月份也快到了吧?”
    成钰颔首道:“正是,御医和产婆都说这几日恐怕就要发作呢。”
    皇后心中有些欢喜也有些激动,“本宫不便去东宫,她身子又重,尤其这几日不易出宫走动。你若无事便替本宫多去东宫走动走动。”
    成钰浅笑应下了。
    今日典膳局做了道鲜香的鱼仔粥,宫人替皇后和成钰各盛了一小碗。
    鱼仔粥摆到成钰面前,她捂着嘴,似有不适。
    皇后关切道:“这是怎的了?”
    成钰压下腹中的反胃,道:“想是这几日吹风着了凉,胃里有些不舒服。”
    皇后说:“都是做阿娘的人了,怎还学不会照顾自己?苏如快要出嫁,底下也该有照顾好你的女官,若实在不便,从本宫宫中调几个去你宫里。”
    成钰道:“儿知了。”
    皇后看她这般依顺,不再多言。
    后宫众人千盼万盼,宜秋宫终是有了动静。
    十月初七,天骤然冷了。
    李谡傍晚来宜秋宫陪庄姝用了晚膳。
    庄姝见他紧紧拧着眉,似遇到化不开的难题,不由问:“殿下,可是朝中出了甚么事?”
    东越急报进宫,依旧没有圣上的消息。
    为了稳定军心和稳固朝堂,此事他并未对外公布。
    可如今过去半月之久,圣上依旧没有消息,饶是他再冷静果断,此时心底也渐渐发虚了。
    李谡对上庄姝忧心忡忡的神色,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她真相,可是此事关系到朝堂乃至后宫,况且阿姝如今有孕在身,他也不想教她也忧心。
    李谡便只说是与东冀之战遇到一些困难。
    庄姝心知此事牵涉朝政,并不继续追问。
    这日用了饭,李谡又回了议政殿处理公务。
    庄姝则同往常一般洗漱后看了会儿书卷便上榻歇息。
    只不知是否因太子今日说起东冀之战有难,她这夜睡得尤为不适。
    期间醒了好几次,大约到了丑时庄姝忽觉腹痛难捱,叫了云映等人。
    云映几人因为庄姝随时可能生产,这些日子便歇在庄姝外间,此时听见庄姝的呼唤,赶忙进了内室。
    云映拿着夜明珠上前,发现庄姝身下褥子湿了,知道良娣恐是要生了,不迭跑出去喊御医,又喊产婆。
    好在生产之事早早安排妥当,虽然深夜突然,但是也并未急得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