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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想到此处,她的脚步不由轻快了些,催着僧人快些往许愿树去。
    等她们几人赶到许愿树下时,只见树下站着一人,身披淡青色鹤氅,正仰头望着那满树的红绸。
    满树的艳红,衬得他风姿俊逸,若孤松独立。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回过头来。
    不是兰亭舟,又是谁?
    “你会怎么在这里?”甘采儿十分惊讶。
    “等你。”兰亭舟望向她。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来?万一我早走了呢?”甘采儿不由好奇。
    “朱小姐说你没来过,我想你多半是迷路了,便等在此处。”兰亭舟淡声道。
    甘采儿悻悻然地,踢着脚下石子,自己不认路,不记路这事,好像不容易改?
    “哦,对了,小筱人呢?”甘采儿快速转移话题。
    “她与韦兄回去了。”
    “先生,红绸我拿到了。”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稚气的声音响起。
    甘采儿循声一看,只见是杜恪拿着几条红色的绸缎,还有笔墨从一旁的偏殿中跑出来。
    佛光寺的许愿树是棵古老的菩提树,虽没有八百年,但也有近百年。看上去甚至比之前的银杏树更加巨大,其树干粗壮得需数人合抱,浓密的树冠上绿叶早已经凋落,如今只剩了满目的红,全是许愿的红绸。
    佛光寺给许愿树单建了一个庭院,庭院中修有一道矮墙,将院落一分为二,一半归前寺,一半归后寺。
    所以,一墙之隔的那边是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而这边则是半庭的清幽,雪花打着旋儿的往下落,惊不起一片尘埃。
    半空荡的庭院里,只有他们几人在树下,连之前引路的僧人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杜恪坐在许愿树下的石桌边,提笔写字。
    “八公子,你许的什么愿?”甘采儿凑过去看。
    “我想让父母身体康健,自己学业有成。”杜恪乖乖的回答。
    真是个好孩子呐,甘采儿心道。
    “我也要写。”甘采儿兴致高昂。
    “我来吧,你想写什么?”兰亭舟伸手拿过她手中红绸。
    “我也要写父母家人身体康健,无病无灾,还有我自己要生意兴隆,财运亨通!”
    杜恪见甘采儿他采用他的词,不由抿着唇在笑,似十分高兴。
    正当他们写完许愿的红绸,准备往树枝上扔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兰兄,你也在这里?”
    众人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位男子,其身长玉立,发束冠簪,一身浅蓝色锦袍,看上去很是儒雅温和。
    此人眼生,甘采儿不认得。
    兰亭舟微微一笑,上前拱手行礼:“今日腊八节,学生受邀来寺里喝碗腊八粥。姚大人,你也来喝腊八粥的吗?”
    那男子笑着摇头:“我可不是来喝腊八粥,而是来送腊八粥的。”
    “入冬后,家中老太君身体不太好,已来寺中静养了些时日。今日腊八节,我与父亲便给她送些母亲亲手熬制的腊八粥,尽尽孝心。”
    姚大人?
    甘采儿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事怎么就那么巧呢?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算计了?
    她又默默地看了兰亭舟一眼,只见他脸上一派淡定从容,没有一丝的意外和惊讶。
    所以,他这是早就知道?
    难怪他会主动提出带杜恪同行。
    可他最近也没外出呀,天天都窝在家里,他上哪儿知道姚家今日会来这里?
    第162章 千呼万唤始得见
    “姚大人来到此处,想必也是来许愿的吧?”兰亭舟递过一条红绸给他。
    “本是随意走走,不过既然遇上你们许愿,那我也就来凑个兴。”姚珏伸手接过红绸。
    他瞥了一眼杜恪手上的红绸,微笑着颔首,道:“这位小公子写的不错,我就借他之言,也希望家中父母长辈身体康健吧。”
    说完,他“唰唰唰”几笔,就将红绸写好。
    杜恪见又有一人认可自己的祝词,还采用了,不由得更加高兴,一张小脸绷都绷不住,嘴角直往上翘。
    据说许愿的红绸在树上挂得越高,愿望越能被实现。
    甘采儿瞅着许愿树顶那稀少的几根红绸,不由眼露羡慕,这都是怎么挂上去的呀。再看一眼低处的枝干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红绸,甚至还重重叠叠的。
    甘采儿捏了捏手中的红绸,高处挂不上,低处又不甘心。杜恪站在她身边,也眼巴巴的看着树冠,满眼的渴望。
    “要是小豆丁在这里就好了。”甘采儿望树兴叹。
    “少夫人,我会爬树。要不,我爬树顶去帮你们挂?”墨砚上前一步,自告奋勇。
    “嘁,你在浑说什么!许愿树哪是能爬的?”小红朝墨砚啐了一口。
    “要是能上树,岂不是要踩着别人的愿望往上爬?若让人看见,还不得打死你!”
    墨砚一听,忙摆手说,那就不爬了。
    “我倒有办法。”姚珏笑着,朝身后喊了一声,“阿六。”
    只见一个长随模样的人从不远处走来,向几人拱手行礼。然后,他伸手拿过姚珏手中的红绸,双足轻轻一点,便似利箭一般,向树冠飞疾而去。
    只是眨眼功夫,他便将姚珏的红绸系在许愿树最高的那枝桠上。
    杜恪张大了嘴,双眸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六,一脸震惊又崇拜。
    “小公子,要我帮你的也挂上去吗?”阿六恭敬地问。
    “要的,要的。”杜恪忙将红绸递过去。
    见阿六转头又向自己看过来,甘采儿二话不说,立即就将手中的红绸递给他。
    “劳烦这位小哥了。”
    阿六拿着红绸,身形一晃,又是冲天而起,片刻不到,他便将几人的红绸都系好了。
    “想不到,姚府的一个长随,武功竟都如此高强。看来姚家只从文,倒是屈才了。”兰亭舟赞叹着。
    “呵呵呵,谁说我姚家只从文的?兰兄未免偏颇了。”姚珏笑了起来。
    “我家祖母那可是正规军侯世家的大小姐,曾披甲骑马上过战场,是真刀真枪杀过敌的。若非是身为女子,她至少能领兵镇守一方。”
    “阿六,便是她训练出来的府卫。”
    “姚老夫人有这么厉害?”甘采儿眼中闪着好奇。
    “嗯。”姚珏微微颔首,温和看着她,“祖母年轻时是京都的一道传奇,她是名符其实的巾帼英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留下一身伤病。每到入冬,她身子便不太好,会来寺里清修静养。”
    甘采儿一下沉默了。
    她虽不太聪明,但也不是真傻。这话都递到她嘴边了,对方想要做什么,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
    甘采儿想了想免死金牌,还有自家的宅子。于是,她便如他所愿地,对他道:“姚大人,那我能去拜会一下姚老夫人吗?”
    她眼里写满了倾慕和崇拜,显得十分真诚。其实,她也是真的真诚。毕竟这桩生意,对方先付了钱!
    姚珏十分满意。
    而后,他抬眸看了眼阿六,只见对方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他含笑道:“当然可以。”
    “老夫人年岁大了,最喜欢的就是见到年轻后辈。兰夫人若去拜会,她老人家定会高兴的。”
    “择日不如撞日,姚大人,那便走吧。”甘采儿利落地转身。
    兰亭舟与姚珏走在前面,甘采儿与杜恪走在后面,几人各自贴身的仆从则远远地跟在最后。
    从兰亭舟与姚珏的闲聊中,甘采儿得知,眼前这人是姚府的长公子,礼部尚书姚庸的嫡长子,同时也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叫姚珏。
    他如今在工部任员外郎,官职五品,只是个闲职,每日除了点卯,没啥可做的。
    甘采儿心中不由感慨,景和帝这皇帝当得可真憋屈,儿子见不得面,大舅子也只得一个闲职。
    突然间,她就对“摄政王可只手遮天”这一句话,有了深刻的认识。
    几人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座精致,且极为安静的禅院前。
    甘采儿定睛一看,这禅院竟是后寺所有禅院的最深处,就是传说是等闲人不得靠近,最高等级的菩提禅院。
    院门外站着三四个人,衣饰与阿六一般无二,应都是姚府的侍从。他们见到姚珏,皆是拱手施礼:“见过大公子。”
    姚珏微微颔首,然后带着兰亭舟等人,径直进了禅院。
    禅室里,姚老夫人正与一位中年男子在谈话。他们见众人进来,便止住了话头,目光扫过来。
    杜恪一下就很紧张起来。
    虽说这一两月,他跟着兰亭舟也去过不少聚会,但那些大多都是些学子,大多都很年轻,众人高谈阔论中,举止也颇随意。
    可眼下,这屋内的这两人,虽一人白发慈祥,一人气质儒雅,却自有一股威压在身,让人难免心生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