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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沈棠对着他的心口,小小声说了一句。
    “……真的会心疼自家汉子。”
    祁怀璟洋洋一笑,在她耳侧低语。
    “放心,你家汉子知道有你心疼,必然好端端地早些回家。”
    沈棠含笑帮他理好了衣服,送他出门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给立冬捎句话,让他晚间过来一趟。那日他家娘子给我送了礼,我准备了回礼,让他捎带回去。”
    祁怀璟眯起了眼睛,嫌弃地啧啧摇头。
    “什么礼!也值得正经回?你把院子里刮下来的树枝,送给他扛回去就是了。”
    沈棠笑着拍了他一下。
    “你懂什么!”
    祁怀璟不置可否,又回头亲了她一口,笑着走了。
    后半晌,风小了一些,立冬还没过来,冯溪倒是来了。
    沈棠正在榻上描花样子,见丫鬟领着她进来,倒是讶异。
    “诶,冯溪,你怎么亲自来了?”
    冯溪在外边跑了大半天,刚一进这屋子,只觉得温暖如春,还没说话,倒是连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阿嚏!好香的屋子!”
    沈棠忙让丫鬟拿了一沓子细纸给她擤鼻子用,又命倒了热茶来。
    “屋里倒没用香,大约是那盆兰花,昨儿刚开了。我想着你挺忙,只说让立冬帮我把东西捎回去,不想你过来了。”
    冯溪在她对面安生坐好,小口小口地啜着热茶。
    “也巧,我正在附近巷子里给人诊病,立冬从路上过,瞧见了路边的阿灰——就是我家的毛驴,停了车过去找我说话。我刚忙完,本就打算回家了,闲来无事,正好过来一趟。”
    沈棠笑道:“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见面太匆忙些,我还没送你见面礼。这两日特意备好了,不如现看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原来,自从上次相见,沈棠就琢磨着送她些什么回礼。
    若是旁人,不过是金银、摆件、玩意儿……可一换到冯溪身上,她都觉得不大合适。
    前些日子在乡下,她瞧见村汉们用木轮车运砖石,又快又省力,忽然有了主意,亲自画了图纸,找了精巧木匠,用檀木做了一个……
    带木轮的药箱车。
    这个药箱车约莫半人高,檀木红漆,四角包铜,两边架着木轮,前边挂着牛皮绳,既可以套在驴马上,又可以随时拎起来。
    冯溪一见就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沈棠笑道:“我想写,大夫看病就够辛苦了,你还要提着这么重一个木箱走路,岂不徒耗力气?这箱子和你平日用的药箱大小差不多,遇见窄路,可以推着,也可以拎起来,若是平整的石板路,你甚至可以坐在箱子上……”
    冯溪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
    第57章 冯溪的好礼
    冯溪跳下炕榻,很难得行了一个妇人家的礼。
    “多谢三奶奶的盛情。”
    沈棠连忙扶起来,笑道:“别,你又不是祁家的人,别叫三奶奶,叫我的名字就好。”
    她随手拿了描花样子的笔,在纸上写下两个空灵飞动的字。
    “沈棠。棠棣之华的棠,我兄弟的名字就是沈棣。”
    她见冯溪听着似懂非懂的样子,又笑道:“就是海棠花的棠。”
    冯溪略一犹豫,拈起笔,慢慢写下自己的名字。
    “冯……溪,溪水……的溪。”
    她写得简拙,勉强没写歪,只是原本两个字,快被写成四个字了。
    沈棠莞尔一笑。
    “好,我记住了。日后你若是在附近,忙完了只管进府来,喝喝茶,歇歇脚也好。我镇日在家无事,有客人来,我心里很高兴的。”
    冯溪满口应了,又前前后后看那箱子,爱不释手,当场打开旧药箱,把那些瓷瓶、药丸、药酒……都掏出来,一样一样塞到新药箱里去。
    她一边倒腾,一边给沈棠和丫鬟们介绍自己满箱的好宝贝。
    “这是乌梅丸,治痢疾头痛。”
    “这是平胃散,治嗳气胀肚。”
    “这是当归丸,治经来腹痛。诶,你们用不用?有没有月事来了小肚子就疼的……”
    沈棠身上倒没这个毛病,见屋里围观的三四个丫鬟,都怪不好意思地摇头,又让人把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们都叫来,挨个问了问。
    问了一圈儿,当真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害羞地说每次来月事,小肚子都痛得人起不来床。
    冯溪当场把了脉,配了两包大大小小的药丸,又笔走蛇龙,在纸包上写上药名、功效、吃药的时间。
    那俩小丫鬟多少也认识些字,可接了纸包,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半天也没认出来写得是什么,见冯溪又接着忙着倒腾东西,也不好意思问她。
    沈棠伸出手,示意她们递过来,自己也好生认了一会儿,按照冯溪“两个字合成一个字”的规矩,连看带猜,勉强认出了大半儿。
    她拿起笔,自己重新写一遍,等冯溪忙完,就拿给她看。
    “是这样吗?”
    冯溪见了沈棠的字,不由得摇摇头,又点点头。
    “哦……字是没错。只是猛然写成这样好看,我都有点儿不敢认了。”
    小丫鬟们笑着接了药包,又悄悄问要多少诊金,冯溪大手一挥。
    “嗨!”
    这便是不收的意思。
    冯溪看病收钱,分人。
    若是好胳膊好腿的壮年汉子,声高气响的小媳妇,膀大腰圆的老汉……少一文也不行。
    若是遇见没长成的小姑娘,常年守寡的老婆子,缺胳膊断腿的苦命人……她就挥一挥手。
    “嗨!”
    冯溪总觉得,这些人吃饭都难,吃药更不容易。
    所以她忙忙活活这么多年,也没挣到几个钱。
    她挣钱也不容易啊!
    双方相互厮让了半天,等那俩小丫鬟千恩万谢地拿了药,又有一个丫鬟红着脸过来了。
    她嗫嚅着说,自己的月事每次都要来七八天,听说旁的姑娘最多就五天,一直怕是自己身上有病,又羞于去看男大夫,就想让冯大夫给自己治治。
    冯溪听罢,先给她把了脉,又问了来月事的时间和多少,笑着安慰她。
    “无事,不用治,只要每个月都准时,两三天也没病,七八天也没病,都是好身子。”
    那丫鬟担心了多年,听了冯溪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暗地欢喜起来。
    沈棠笑道:“瞧瞧,姑娘家看病不方便,女儿病更是难,幸亏遇见了冯大夫。赶明儿你常来,不光我们受益,连立冬都能跟着沾光,一定能多得几句好谢。”
    冯溪刚正忙活完,抬头对她一笑。
    “好哇!我也沾了立冬的光,若不是他,我哪能认识这么好的……朋友,还能收到这么好的礼物呢!”
    沈棠也笑着点头,“这正是有缘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天色不早,冯溪起身告辞。
    这次沈棠亲自去送客,顶着风直送到二门处,等客人走远了,才带着画屏转身回来。
    主仆俩刚走过垂花门,忽然听见背后一阵儿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冯溪又急忙忙跑了过来。
    她塞给沈棠一个破破的麻布口袋。
    “哎呀,方才让它和阿灰做个伴儿,进门时又忘了拿进来……呐,给你养。”
    说罢,她又急忙忙跑走了。
    沈棠立在微微寒风之中,抱着怀中的口袋,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个小小的活物,正在微微蠕动。
    她正要打开看看,忽然想到祁怀璟说过的癞蛤蟆,顿时心中一凛,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画……画屏,你……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画屏原本很好奇地想打开看看,一见沈棠这样,忽然也生出了几分害怕。
    “小姐,你的手……手抖什么啊?”
    “我……我在抖吗?”
    “在啊,抖得很厉害!”
    沈棠不光手在抖,她感觉到那活物在自己手里动来动去,简直连胳膊都要抖起来了。
    “画屏!”
    “我!我来!”
    画屏见自家小姐有难,虽然也害怕,还是壮着胆子上前,咬着牙伸手去接那口袋。
    “别,别了!我怕它咬你,咱们还是把它放地上吧。”
    “也好也好!”
    画屏虚虚扶着沈棠,沈棠小心翼翼弯腰,才刚把那玩意儿放在地上……
    忽然起了一阵疾风,旁边的树上落了一截断枝,“咔嚓”一声砸在地上。
    “啊啊啊画屏!”
    “啊啊啊啊啊小姐!”
    俩姑娘都吓得跳了起来,连连退了好几步,互相抱着对方不撒手,都不敢上前查看。
    北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在地上转,那地上的麻布口袋动了又动,忽然被风吹开了一截。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