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静静凝视着他,半晌,仍旧是缓缓摇头。
“没有其他了。”
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父皇,她怎么会告诉他,她想给祖母报仇,讨一个公道呢。
上辈子她就是太实诚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傻。
萧渊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询问。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对的就好,漫漫长夜,他有无数机会。
“香觉寺的闻音大师,观星可知气象,是他告诉我,徐州近些日子雨会停。”
沈安安默了默,说,“我是梦见的。”
萧渊点头。
那场梦阻隔了他们太多次,哪怕今时走在一起,他也总是觉得二人中隔着什么,无法彻底靠近。
总有一日,他要知晓她梦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沈安安正沉默着,就见萧渊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锦盒打开,便朝她走来。
她下意识想躲,耳边却突然覆上了灼热的触感,“别动,这是规矩。”
只是簪了一支发簪,他就用了很长的时间,沈安安以为他不会,伸出手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萧渊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你这女人,怎半点不解风情。”
一支簪子,他又不是残疾,连这个都不会。他小心翼翼,是怕扯断了她发,弄疼了她。
沈安安默默收回了手,坐的脖子都僵硬了,他才算是终于簪好了。
她没有去铜镜前看,只是伸手摸了摸,就微微一愣。
“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她微微摇头,只是觉得那簪子触感很是熟悉。
上一世,就放在他书房里,还是她有次砸东西不小心从暗格里掉出来,她才知晓,萧渊竟还藏着这种东西。
她和他大闹,一口咬定那是端梦梦的,说萧渊是睹物思人,他气的厉害,说这簪子是淑妃留给他的。
那时候他和端梦梦正是热乎的时候,她自然不信,揪着不放了好些日子。
那一段时日,萧渊只要一看见她就恨不能绕路走,眉头都要打成了结。
如今回忆起,她突然觉得萧渊当初没有休了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簪子...是你母妃留给你的?”
“嗯。”萧渊声音低沉,沈安安不回头就知晓他这一刻心情应不是很好,也难为他上一世如此忍让着她。
“你如何知晓?”这簪子一直都放在他书房从不曾拿出来过。
沈安安声音很低,“梦到过。”
她神情不佳,他便是对她的梦更加的好奇。
“等你觉得我可以被你相信时,你可否将你的梦说予我知晓?”
沈安安心神一震,唇瓣勾起了一抹弧度,“你不会想知晓的,那场梦...予你我而言,太过可怕了。”
若非命运使然,她也是不愿再入四皇子府,一遍又一遍的去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愚蠢过去。
“没关系,总有一日,属于我们之间的美好可以取代那些,成为你新的记忆。”
第135章 条件
记忆是不可能忘却的,却可以成为一段再次记起都波澜不惊的往事,叫做释怀。
他手缓慢的放在了沈安安的肩头,微微俯下身去,沈安安身子缓缓僵硬住,却并没有躲开,微微垂着眸轻应了一声。
看似将萧渊的那些话都听了进去,可究竟如何,都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她想要权,想往上走,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服软,没有比她更清楚萧渊想要的是怎样的四皇子妃。
这一世,她都会按照他心里中意的皇子妃模样去做,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恩爱,只要她坐稳了四皇子妃的位置,才能护住沈府,再谈及其他。
日子还很长,她不能着急,往后四皇子府还有无数个日夜。
萧渊此时的想法和她一样。
姑娘垂着头,看似是女儿家的羞涩,可她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可并不是动了情的模样。
没关系,日子还长,只要进了四皇子府,就都是他的机会。
墨香推开房门,又添了一壶热茶,一眼扫见二人亲密的姿势,她小脸一红 ,立即垂下了头,放下水壶后福了福身说,“姑娘,墨染回来了。”
“嗯,知道了,可有闹出什么动静?”
她问的直截了当,并没有避讳萧渊。
墨香低声答,“大公子本是要教训那陈公子的,不过被林姑娘给拦住了,大公子很生气,说是把林姑娘拉进了小巷子里说了好一会子话,具体内容,墨染并不知晓,但说是林姑娘离开后,大公子就和丢了魂般,心不在焉的。”
“嗯,知道了,你让墨染这几日别在大哥眼前晃,莫让他发觉了什么。”
沈安安思索片刻后交代。
“是,”墨香领命后迅速退了出去。
沈安安仿若完全忘记了萧渊的存在,拧眉思索着这事。
萧渊淡淡开口,“你就不怕你大哥知道了,你联合林姑娘设计他?”
沈安安不以为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又不是我逼着他做出的选择。”
就算逼,那也是林姑娘逼得,她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左右她瞧着大哥是已经被林家姑娘给拿捏住了。
这世间像林雨柔那么真挚的姑娘已经不多了,她是真的不想大哥错过,且她哭得那么伤心,她如何能无动于衷呢。
从她将流言散发出去时,唯一留的退路就是大哥了,她自认为,她此一生,都不会再有如此胆量和魄力了。
倒是萧渊,她偏头注视着他,“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萧渊将对面的椅子拉到了沈安安的身前,在她想往后躲时,直接箍住了她椅子的扶手,让她退不了,躲不开。
沈安安偏开头,眸底一片平静,只听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人总爱当局者迷,你大哥只是因紧张暂时被蒙蔽了心智,有心者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想明白。”
“只不过林家姑娘太豁的出去,纵使你大哥心知肚明,怕也做不到视若无睹,让她往火坑里跳。”
所以,只要沈长赫心里有她,林雨柔就是必赢的局面。
沈安安突然想起了林雨柔哭着说的那句话,她说,“如今她最大的筹码,就是沈长赫的不忍心。”
“在想什么?”
萧渊突然靠近,让沈安安吓了一跳,“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就算我大哥愿意,林大人那怕是也不好说。”
萧渊不以为意,“林家姑娘已经将自己逼入了绝境,林大人除了顺势而为的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况且,你就要是四皇子妃了,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敢为难太过。”
顶多到时候他再推上一把,吓唬吓唬他就是了。
沈安安抬眸凝视了萧渊一瞬,在他低头看她之际,又迅速垂下了头,“是这么个理,可如今经过端梦梦一事,朝中不少官员揣测皇上无意你于储君之位,林家未必敢在这时候上你这艘大船。”
“那你怕不怕?”他突然问道,墨眸紧锁着她艳丽的小脸。
今日她没有特别隆重的装扮,但比起以往又有所不同,温和的表皮下是内敛的锋芒,更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情和想法。
尤其是那张朱唇,艳的他移不开眼。
沈安安再是了解不过他此刻晦暗的眸子代表着什么,立即蹙着眉往后缩了缩身子,想着为何以前那么清心寡欲的人,这一世却和公猫一样,不分场合,不分节季的发情。
“沈家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要四皇子不怕,我更是没什么怕的。”
说林家就说林家,扯到她身上做什么。
萧渊笑笑,眼神收敛了不少,他可是记得那日在宫里,他情不自禁之后挨得那个巴掌,响亮又干脆,可是半点没有留情。
不过那滋味,如今回忆,他也觉得那巴掌挨得也不算冤枉。
“若是我可以推动此事,你打算如何谢我?”他眼睛再次定格在她红唇上,眼中是赤裸裸的暗色。
沈安安拧了拧眉,斜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萧渊又探身往她身侧贴了贴,“这可是你大哥一辈子的幸福,你不答应吗?”
“......”
总归是要嫁给他的,沈安安心里如是想着,“好。”
话音落下,他却突然倾身过来,旋即额头传来冰凉的触感。
“我先收些利息,做起事来才事半功倍。”
沈安安唇紧紧抿着,僵硬着身子没有动,并不知晓该做何表情,毕竟上一世时,二人从没有如此相处过,便是鱼水之欢,也像是例行公事。
但仔细想来,一开始好像也不是这样,每每亲近他虽不说话,但举动尚算体贴,也是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总是扫他的兴致。
二人在一起待的时间不短,若非沈长赫被那事绊住了脚,早就来了海棠园,萧渊也算有自知之明,主动说,“时辰不早了,待会儿那些人寻不见我身影想是要说些浑话,我先去前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