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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修恩探出头观察一眼:“我和家中联系的东西都不在身上,现在战局正烈,不适合贸然出去,被误伤了更加危险,只能等事后清场的时候再带你出去。”
    好在有了他的两次药,方白巡的分化期没有最初看起来那么凶险,进入了短暂的缓冲期。
    他回过身,检查方白巡的状况。
    其实只能检查外伤。
    修恩还未分化,无法感受到现在的方白巡信息素状况如何,自然也不知道,缠绕在他身边的烈酒回甘,气味有多么强烈。
    强烈到密不可分,仿佛另一个自己。
    方白巡对外界无感,习惯性伸手将他捞回来,闭上眼枕在修恩耳后轻嗅,试图唤醒曾经的气味。
    藏在耳后的药第一天就被方白巡吃干抹净。
    但修恩屡次反抗无果。
    脸色一沉,说话时轻松的唇角降了下来,耳后的气息炙热滚烫,方白巡不知收敛,鼻尖贴着皮肤,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修恩尝试推开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果然,方白巡察觉到修恩反抗之后,手臂收地更紧,让修恩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他闷哼一声,磨了磨后槽牙,黑着脸问:“你到底好点没有。”
    方白巡哑声回答:“嗯。”
    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环抱着修恩无声轻嗅,半晌又用几乎被发情期逼得烧着的嗓子,喑哑闷闷道:“口袋里有东西,自己拿。”
    “你身上哪来什么东西?”
    修恩不信。这人比他还要一穷二白,唯一的一支药还用到了自己手上。
    他别扭地低头,看了眼已经在愈合的手腕,终究还是在方白巡身上随意摸索几下,触摸到柔软又冰凉的陌生物体后,诧异地眨了眨眼。
    在方白巡山上掏出几颗新鲜的白铃兰花苞。
    他张开手心,花苞地在掌心弹开,花蕊一晃一晃,外面硝烟弥漫,身边却升起幽幽沁香。
    还有方白巡低哑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他环抱修恩的手臂收紧:“给你的。”
    第67章来源
    那是怎样一捧花。
    站在没有情感滤镜的主观视角之外。
    方白巡回头看去,会说这是他的恶劣本性。
    哪怕神志不清,看不到修恩的模样,也会遵照本能,用近乎动物直觉的敏锐,察觉到了取悦他的方式。
    他对自己的审判锋利如刀,剖析从前的方白巡。
    冰冷而锐利的思绪冷静分析,成了握在他手中的一柄手术刀,残忍地撕开美好画面。
    不肯为自己留下一分情面。
    用那柄手术刀斩断自己千丝万缕,疯狂生长的细枝蔓芽。
    那枝蔓依附在心脏,越收紧,暴露的弱点就越多。
    -
    修恩掌心不敢用力。
    柔软,清冷,花蕊颤巍巍,还能看到几颗不曾干涸的露水,外界战火纷飞,星球的主人即将覆灭。它在枝头与否,都依旧怡然,安静躺在修恩掌心。
    尽管花苞无意成为礼物,但收到的人自顾自的感动。
    修恩张了张口,喉头发紧。
    若无其事地问:“哪来的?”
    方白巡依旧枕在他耳后,半晌后才缓慢回答:“我们经过的后花园。”
    “你是说……”修恩掌心收紧了些,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我在带着你逃命,你在悠闲采花?你不是看不到吗?”
    方白巡不说话了,蹭着他耳后的皮肤。
    上面已经找不到任何能疏解他的气味,只有浓郁的属于自己的味道,让方白巡很是烦躁,手臂又收紧几分,鼻尖一次次撩过发根,徒劳地深埋。
    终于嗅到丝丝缕缕,不甚明显的血腥味。
    修恩的耳后有两个可疑的小血痕。
    犬齿尖牙,沟壑整齐,生长在皮肤上的两颗辰星,中间还有连接线一样的轻浅齿痕,更像是印在耳后的遥远星座了。
    方白巡闭着眼,用指腹寻找血红小点的位置。
    按下时,轻微的刺痛让修恩咬紧下颌。
    没多久将自己哄好,无声收好花苞:算了,他都看不见了……
    方白巡迟来的解释:“看不到,经过时碰到了,觉得应该给你。”
    修恩回头,看向激烈交战的天边,横在身前的手臂如此明显,方白巡太用力了,他觉得自己呼吸不畅。
    心头微妙的颤抖也自然而然被曲解成为窒息的不适感。
    修恩不自然地摩挲手腕,这里也开始陌生地痒:“为什么,应该给我。”
    问出口后,很快后悔。
    方白巡这次没有大段的停顿,按在齿痕的手上移,点了点修恩凉丝丝的耳垂:“手感很像。”
    而后没了继续解释的意思,那只手又游在脸侧,不经意掠过唇角,察觉到自己触碰了不该碰的位置后,他自然地躲开,继续不带情|欲色彩,很认真地捧着修恩的脸,将轮廓仔细描摹。
    “手还疼吗?”方白巡忽然问。
    修恩已经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脸色不自然地僵住,闻言眼睫一颤,轻声说:“不疼了。”
    方白巡停下手,侧过头沉思:“那麻烦你,我想看清你的眼睛。”
    轮廓可以用线条勾勒,他已经“看清”修恩的半张脸,在脑中印下粗浅画面之后,出于本能的,想要补充完整,将模糊的轮廓填满。
    这要求没来由的突兀,他停下动作,等待修恩的回答,随时可以抽离。
    又是安静许久,就在方白巡即将收回掌心时,一只手轻轻圈住他的手腕,将方白巡引导着,虚落在眼前,颤抖的长睫若即若离扫过掌心。
    只剩细弱的呼吸越发紧张,世界冻成了一层壳,或者说那覆盖在眼前的一只手遮蔽了全世界,修恩握在方白巡手腕上的手也在不知何时收紧。
    仰着头做出交付的姿态。
    将自己的全部感知交给另一人之后,也终于体会到了方白巡这几日的感受。
    全世界……唯一感知外界的媒介,只剩下对方了。
    修恩忽地脸上燥热。
    一想到自己这几天自己在他眼中也是同样的感想,修恩羞耻又别扭,眼睫颤抖的频率加快,方白巡体贴地拿开手。
    掌心还留存着翻飞的痕迹。
    他又勾起修恩落在脸侧的发丝,在指尖一卷,绕在修恩耳后,指尖从发尾滑落,记下了长度。
    在脑中画出一个留着柔软齐颈短发的少年之后,方白巡最后问:“什么颜色?”
    修恩紧张道:“…金。”
    方白巡松开手,在又一波分化期的狂躁之前将修恩推开:“记住了。”
    “万一不一样呢?”在这样和缓的氛围下,修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骄纵的偏要打破气氛,“你记住的,是你想象出来的,如果不一样会失望吗?”
    一定是他现在看起来太好说话,格外的蛊惑人心,让人放松警惕。
    “不会——”
    方白巡话音未落,语气一顿。
    随即痛苦地低下头,掌心收紧,低喘道:“我会先离开,你留在这里等救援就好,别再出去了。”
    海因里希的部下拼命反抗的同时,还在寻找修恩这个引来麻烦的罪魁祸首,试图抓到他用来谈判。
    而这几天,他们本可以找到很多能躲避的位置。
    这些天之所以数次逃窜,皆因为自己处于分化期,无法控制信息素,味道总会吸引到追兵,这对修恩没有半分益处,相反,他是修恩的拖累。
    现在自己的状态比起前几天好些了,方白巡撑在墙壁上站起身告别:“保护好自己,收好花,不方便就算了。”
    修恩猛地拉住他的手腕:“不行,外面很快就会结束,我说过我的家人已经在找我了,你要出去自己送死吗!”
    他紧张地看向外面。
    缓慢流逝的气氛消弭一空,又变成绷紧的一根弦。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追兵的声音,修恩慌乱的不行,连忙起身作势带着方白巡继续逃:“我能带你躲前几次,就能带你一直坚持到结束。”
    同样的,他也没打算跟着修恩见到他的家人。
    前几次碍于身体原因,被迫跟着修恩逃窜已经十分危险,这个身份不能用了,他得尽快销毁。
    趁着现在还清醒,方白巡同样听到了外面追捕的声音。
    他轻叹一声,捂住修恩的手腕,将他固执的手拽下来之后。
    而后措不及防,干脆利落地将修恩的双手反剪至身后,此时他的信息素再次濒临爆发。
    方白巡加快动作,不顾修恩的反抗,将他的双手捆缚在身后:“别挣扎,越挣扎收地越紧。耐心点,很快就能解开。”
    他看不到不久前还乖顺伏在自己掌心的那双眸子,现在红着眼,满是凶狠的威胁:“你想做什么?我带你逃了这么多次,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警告你不许走!”
    “你的安危我说了算!”他试图站起身,却被方白巡按住腿上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