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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正这时,华今出现在饭店门口。
    和以往的穿着打扮有些不同。
    一身白色得体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同色系的乐福鞋,就连那头飘逸的卷发都拉成了黑长直,妆容清淡,乖巧地立于车门前,微笑着回应长辈的问话。
    华母挎着手提包,姿态雍容,嘱咐她:“在外面切记不要丢了我们华家的脸面。”
    橘黄色灯光印着华今的脸,恬淡清雅。她眼睫微抬,看到了不远处的沈宴宁,没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朝她微微一笑。
    沈宴宁一愣。
    华今收回视线,双手交叠在前,点头应下:“您放心,我会记住的。”
    孟见清今晚应约来赴赵西和的饭局,刚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员就看见她傻站在门口出神。
    他看了她一会,见她迟迟没动才迈着步子慢悠悠走过去,手臂轻揽过她的腰际。
    沈宴宁惊呼出声,原本喊出声的话戛然而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双目睁圆,惊讶的不止一点。
    孟见清将手改扶为握,顺手把刚买的玫瑰塞到她手里,“刚下飞机,赵西和说这儿有个局。”
    沈宴宁探到他眼底的疲惫,也没注意他塞过来的东西,心疼地说:“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他催得紧,推不掉。”孟见清埋首在她颈边嗅了嗅,“你陪我去,嗯?”
    他那天穿了件薄薄的衬衣,靠过来时甚至能感受到他滚烫的皮肤,呼出的气息洋洋洒洒落在她颈间,一阵抓痒。
    沈宴宁脑袋有些发懵,点点头,小声说:“好。”
    年轻女孩留着一腔孤勇,却温顺得要命。
    孟见清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华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沈宴宁不清楚,但手里沁人的玫瑰却将她的神思拉回来,“你怎么想到买玫瑰啦?”
    孟见清走得很慢,捏捏她的手,说:“觉着你应该喜欢。”
    “那我今晚要是不在这,你打算把这束玫瑰送给谁呢?”沈宴宁笑着看向他,心里却漫腾出一股紧张。
    孟见清突然停了下来,借着走廊里的灯光,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
    她的五官尤为端正,整个人高高瘦瘦的,留着简单的长发,浑身上下透着随性,像一株幽兰,遗世独立,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清冷倔强,笑起来又格外浓烈。
    这么被盯着,仿佛被猜透了心事,沈宴宁别扭地挪开视线,然后就听到他笑了笑。
    “我很少送人东西——”
    停顿的半秒,像是为了消除她的疑虑,他说:“尤其是女孩。”
    电梯下来的时候,沈宴宁透过电梯门的反光,清晰地看到自己脸上那种几乎藏不住的笑容,毫不掩饰。
    赵西和是那种典型的二世祖,从小娇生惯养,金山银山里泡出来的公子哥性格,连喝个酒都要从时差七个小时的法国送来。
    沈宴宁他们进去时,他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指挥人开酒,偶尔提醒一句,这酒金贵着呢。
    那侍应生大约也没开过这么贵的酒,小心翼翼拿着起瓶器,额头冷汗直冒。直到开封的那一刻,他才明显松了口气,擦擦汗,给桌上的人倒上。
    赵西和见到孟见清,起身喊:“三哥,快来尝尝这酒,我让人专门从巴黎运来的。”
    “三哥”这个称呼还是因为幼时大院里的小孩学电视里也搞了个f4,赵西和最小,恰好按年龄算孟见清行三,所以大家伙都这么喊他,喊得久了后来也就习惯了。
    孟见清嗯了声,带着沈宴宁到桌边坐下,和侍应生点了一杯果汁。
    赵西和认出她,怪腔怪调地说:“呦,宁妹妹你也来了啊。”
    他模样依然好看,也依然油嘴滑舌。沈宴宁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今晚的人不多,诺大的包厢里加上他们统共也就四个人,坐在赵西和身边的男人有些面生,西装革履,戴一副无框眼镜,面相斯文。
    赵西和介绍他的名字,叫席政。
    说是英国留学时碰到的。
    话题进行到一半,梁宵一才缓缓推开门,慢悠悠地踱步进来。除了他之外,还有......华今。
    她还是刚才那副装扮,只不过在触到沈宴宁的视线时,微微一顿。
    第08章
    不像沈宴宁的疏离客气,华今显然和他们娴熟多了。一进来,往圆桌前一站,抬手倒了杯酒,细碎零落的光落到她身上,衬得皮肤雪白。她冲赵西和举杯,“赵公子,好久不见。”
    赵西和狗腿似的嬉笑:“呦,原来是您在啊,我说咱梁二哥怎么来的这么晚。”
    华今笑了一下,干了一杯酒,眼神一睨,落在梁宵一身上,说:“我哪有本事做的了他的主。”
    梁宵一挑眉,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恶劣地掐了掐她腰间细肉,勾唇笑,“我哪次没听你的。”
    华今没说话,朝他妩媚一笑。
    沈宴宁就这样和她猝不及防地对上目光,后者一片了然。
    她突然就明白了那晚梁宵一那句“你们法语系的人都挺厉害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去打个招呼吗?”孟见清揉揉她的头发,“你应该也认识。”
    沈宴宁的嘴角蓦地僵了僵,脸色不太好。
    她向来是个敏感的人,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这种敏感达到了顶峰。所以总觉得他这句话是在影射些什么。
    可偏偏他极为坦荡,就好像真的只是偶然想起随口提了一句。
    她敛敛唇,小声说:“不太熟。”
    也不知道孟见清有没有听到,或者他听到了也未在意,只是转过身投入了谈话中。
    那顿饭沈宴宁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有在聊到席政的时候才勉强竖起耳朵听了听。
    早年赵西和他们家是以酒店产业发家的,这几年产业链也在逐渐渗透到欧洲,所以他爸送他到英国读书也是有意让他管理欧洲分部的相关事宜。只不过赵西和这人从小懒散惯了,让他朝九晚五待公司比要了他命还难受,所以偷懒想找个人来管。
    但毕竟是自家产业,他还没蠢到路边随便拉个人就来的想法,于是就找到了席政。
    他本人比赵西和大个两三岁,伦敦商学院金融分析专业毕业,辅修风险管理,毕业之后一直在当地投行工作,论专业能力绝对不在话下。
    只不过他们这些人玩归玩,扯到家业的事还是习惯多问一嘴。
    梁宵一率先举起酒杯,活脱脱的笑面虎样,“有个事我挺好奇,席先生为什么会放弃投行的高薪工作,选择回国呢?”
    席政抬了抬眼镜,眸子从镜片底下提起来,“就是想换个赛道试试,顺便替我母亲拜访一下故人。”
    “哦?席先生也是帝京人?”
    “我母亲是。”他笑了一下,“但她年轻的时候常年在海外,很少待在帝京,一直到这两年才在英国定居下来。”
    “原来是这样。”梁宵一笑笑,“那真是可惜了,打搅你一家团聚。”
    “也不算可惜,”席政放下酒杯,眼底忽而闪过一抹笑,“人尽其用而已。”
    他行事作风极为稳妥,来往打趣滴水不漏,连梁宵一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赵西和见聊的差不多了,顺着眼色插进来圆了个场:“来来来,快尝尝这酒,我敢说整个帝京也就这一瓶了。”
    这场谈话其实也就他们三个在聊,孟见清在一边只当个陪衬,偶尔和沈宴宁搭上几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低着头。
    借着席政去洗手间的空隙,梁宵一踢了踢赵西和,问他是怎么认识的这人。
    赵西和含糊其辞,说:“就酒吧认识的,后来聊上了才知道是这么号人物。”
    “酒吧认识的?”他翻了翻手机上孟见清刚发来的资料,嗤笑:“一金融世家出身的高材生,放着好好的家产不继承跑来给你当金融顾问?你说他图什么?”
    赵西和耸耸肩,笑的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谁知道呢!可能图我给的钱多吧。”
    梁宵一反讥:“他缺你这点钱吗?”
    华今突然开口:“总不能是图你这个人吧?”
    “噗嗤——”
    赵西和一时没收住,嘴里的酒在空中做了条抛物线喷了出来。
    “哎呦姑奶奶,你可别开这玩笑,这话让我妈听到,左右也得打断我一条腿。”
    华今成功被逗笑。
    而坐在旁边的沈宴宁却没那么好,哪怕孟见清眼疾手快替她挡住,但也免不了遭殃,酒渍尽数落在了白色衬衣上,雪纺布料瞬间被染红。
    “三哥,这......”赵西和看着她衣袖上的污渍连连道歉,“宁妹妹,实在是对不住了啊。要不你先去我房间,我让人给你拿一件新的上来?”
    沈宴宁原本想说不用,反正湿的范围不算大,却听孟见清说:“房间号?”
    赵西和想也没想:“3108,密码老样子。”
    孟见清起身带她离开。临走时,华今朝她递过来一眼,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可沈宴宁分明在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看到了半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