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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 第83节
    我眼角余光看得清楚,说这句话时,孙伟脸色不太好看。
    故作姿态。
    越是这样,我就越得小心。
    他可以把我当成个毛头小伙子,我却不能真当他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哥!
    “是!”
    韩五答应一声,收回了目光,伸手扭动墙上一盏壁灯。
    那幅油画动了,无声无息地朝左侧滑动,露出了一个比画框小一圈的门洞。
    门洞里光线充足,入眼是八扇古香古色的落地屏风。
    “小武兄弟,里面请!”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客气地伸手示意。
    往里走。
    绕过屏风,别有洞天。
    这是一间套房。
    首先是办公室,宽敞气派,全部都是红木家具。
    里面还有一扇门,应该是卧室。
    我细细打量,由衷赞道:“二哥这儿真是真豪气!”
    孙伟哈哈大笑,张罗着落座,韩五沏茶。
    他打开茶桌上一盒国外雪茄,拿出一根递给我,我摆摆手,掏出自己的红梅点了一根。
    中式的椅子看着不错,可坐着真没有沙发舒服。
    他把那根雪茄放了回去,又拿起一根摆弄起来,又是剪又是烤。
    手里忙活着,不耽误聊天:“哪天到的?”
    “昨天……”
    “去村里吧?”
    “是!”
    他放下了手里的工具,一脸黯然,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说:“老五,你去吧!对了,喊老三回来,就说小武兄弟来了……”
    韩五出门,他的眼睛就红了。
    很快又哽咽起来。
    “八年了,每次想起这事,我都忍不住心疼……”
    我瞥了一眼他放回盒子里的那只雪茄。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夜,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干达他……他……哎!”
    他重重捶了一下大腿,潸然泪下。
    我也陪着他眼红、落泪,一双眼睛却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节。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见他收敛一些以后,我提出了疑问。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扯过一张纸,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市里、县里、镇里和乡里,我们都找了,”他悲伤地摇着头,“可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这场火起的莫名其妙,三个人都烧的……哎!不说了,不说了!”
    “二哥,大柳树乡的乡亲们,都怀疑是我放的火,还把我抓到了镇派出所……”
    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后满脸惊愕,“怀疑你?怎么会这样呢?”
    我摇了摇头。
    “谣言四起呀!”他点燃了雪茄,摆摆手说:“别管这些,身正不怕影子斜!明天吧,明天我和老三带你去给干达烧点儿纸……”
    我端起茶杯刚要喝,又放下了,“我也正想说这件事呢,谢谢二哥!”
    他摆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说这些,喝茶,这是去年秋天,我去安溪带回来的铁观音!”
    我嘴里答应着,却没再端茶杯。
    “哦,对了,”他呵呵一笑,“还一直不知道小武兄弟是哪儿的人?”
    “东北!”
    “东北是肯定的了,可东北太大了。”
    “我老家是盛京的,这些年一直在南方住!”
    “哦!”他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往下问。
    事实上,这些都是废话!
    我没说实话,在没弄清楚这哥仨是人是鬼之前,怎么可能说实话?
    他也知道我没说实话,可又不得不当成实话听。
    他又问我在哪儿住,我说随便找了个小宾馆。
    他说大哥集团就有宾馆,晚上别出去住了,我笑着感谢,说花不了几个钱,就不给大哥添麻烦了。
    我俩东一句西一句正说着,屏风那边有了动静。
    就见孙老三孙祥大步走了进来。
    “小武兄弟?!”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难听,像掐着脖子的公鸡,又像用刀子划过玻璃。
    我起身迎他,本想和他握手,不料他竟然伸开了双臂。
    无奈之下,只好和他拥抱了一下。
    这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老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更喜欢没有肢体接触的礼节。
    例如抱拳拱手,含蓄中透着距离。
    还有一点,我和他谈不上什么交情,甚至刚认识时还动了枪。
    就算有老佛爷的渊源,这哥俩也热情地过了分。
    他比从前胖了一些,眼角也有了皱纹。
    没等我坐下,跟在他身后的韩五上前两步,把搭在胳膊上的皮大衣递了过来,“武兄弟,你的大衣!”
    我说谢谢,又问他可可怎么样了?
    他说睡了,放心。
    孙祥笑道:“我都听说了,没想到小武兄弟如此怜花惜玉,今天我做主,就把这个叫什么可可的女孩儿送兄弟你了,搂被窝疼去!”
    我连连摆手,孙伟哈哈大笑,连连叫好。
    不出所料,韩五出去后,孙祥先是好一阵的嘘寒问暖,接着也开始掉起了眼泪。
    我想陪他掉一会儿,可真挤不出来了。
    先前孙老二哭的时候,我鼻子还是酸的,可不知道为啥,这货哭唧唧地诉说起往事时,尴尬的我脚指头直抠鞋垫儿。
    孙老二把我那杯凉茶倒掉,又给我倒了一杯。
    又聊了好一会儿,我那杯茶又凉了。
    “走!”孙祥站了起来,“咱给小武兄弟摆接风宴,喝酒去!”
    我忙说:“不用,太晚了!”
    “大过年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晚什么晚,走走走!”
    他来拉我,我只好站了起来。
    穿好衣服,三个人往出走。
    孙祥说:“小武啊,你来了真好,一晃这么多年没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我笑道:“三哥可是越来越有男人魅力了!”
    八年前,我称呼的是祥叔,此时很自然就改了口。
    他哈哈大笑。
    后面的孙老二说:“看看人家小武,多会说话!”
    我打着哈哈,场面祥和亲热。
    孙祥又说:“明天吧,起来以后,我带老弟去陵园看看干达……”
    门开了。
    走廊里黑压压站满了人,虎视眈眈。
    韩五站在最前面,那双眼睛直勾勾的,像头饿狼在看着一头乖巧的小绵羊。
    我缓缓转过身子。
    相隔八年,又一次看到了孙祥手里黑洞洞的枪口。
    我淡淡的问道:
    “三哥,这是等不及明天了?”
    第77章 右眼跳灾
    走廊至少挤了二三十人,身后又逼上了一把手枪。
    此时我是前进无路,后退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