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朕与将军解战袍 第21节
    宗略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也没多问。
    宋千帆心想可不是不方便嘛。
    深宫高墙,只能腿儿着进去,还要层层通报,验明正身。
    “马上就是除夕夜,”殷祝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宗将军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就一个人在府上过?”
    “多谢殷兄关心,但家里还有两位老仆,”宗略恬然自若道,“这么多年居家生活,略也习惯了清净,兄长不在,早些歇息也好,明日还要早起替兄长接待宾客,拜年祭祖呢。”
    殷祝见他并非逞强,也就歇了留下的心思。
    宋千帆一颗高高悬起的心也落回了原处。
    宫中提前一月就开始操办新年诸项事宜了,要是陛下今晚留在这儿不回去,苏公公估计能气到大年初一在王家大门前上吊。
    幸好幸好。
    宋千帆刚松一口气,就听殷祝又兴致勃勃地问道:“对了,宗小弟,你能跟我说说你兄长的事情吗?”
    宗略喝茶的动作一顿,目露疑惑。
    “殷兄既然与我兄长认识,为何不亲自问他?”
    殷祝一脸为难:“我俩关系虽然不错,但每次见面的时候,他基本都不怎么讲话。要说了解,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宗略哦了一声,顺嘴问道:“是吗,那你们见面时都在干什么?”
    “噗!”
    旁边的宋千帆一口茶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乖,别多问了,你哥是实干家[狗头]
    ————————
    *1来源于网络资料,有修改删减
    *2出自《论语·阳货》,有修改删减。比喻意志坚定的人不会受环境的影响。
    *3出自《庄子·外物》
    第15章
    “没事吧?”
    宗略关切地问道,递给宋千帆一张帕子。
    “没事,没事,”宋千帆顶着殷祝杀人的视线,胡乱用帕子擦干身上的水渍,含含糊糊地解释道,“刚才不小心呛到了,你们继续,别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就好。”
    他吸了吸鼻子,冲宗略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宗略:“…………”
    宋兄这人哪都好,就是人有些古里古怪。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
    算了,宋兄也不是第一回在他面前这样了。
    难怪上次兄长特意写信回来,还跟他说不必担心,宋兄与他相交肯定不是别有用心,这位的坏心眼和心眼一起都被堵死了。
    兄长信里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不牵扯上王家,或是宋兄妻子和老丈人的事情,聊旁的都没关系,他在新都遇到什么困惑难题,也都可以找宋兄商量。
    宗略也因此彻底放下了对宋千帆的戒心。
    宗策很少会对人明确表达出欣赏,他相信兄长的判断。
    虽然兄长的原话是:宋千帆外表看着怂,内在也表里如一,尽管很有才华为人也还算正直,奈何好逸恶劳还惧内。
    像这种人,只有在被逼到退无可退之时才会隐忍爆发。
    所以不需担心被他算计,大可以深交。
    各种想法在宗略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表面上,他只是歪头思考了一会儿,面上毫无任何异样。
    宗略转回原先的话题,问道:“关于我兄长的事情,殷兄问的是哪方面?”
    “什么都行,”殷祝笑起来,冲他挤挤眼睛,“当然,要是有什么桃色佚闻就更好了。宗将军年轻英武,这附近应该有不少女儿家芳心暗许吧?”
    他心想难得来一趟宗府,偶像的八卦,不听白不听。
    宋千帆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还是来了!
    他拼命给宗略使眼色,试图让这位年轻人知道,你哥的大好前程甚至身家性命,如今都全凭你一句话定生死了。
    快快住口,莫要多嘴——
    宗略浑然不觉友人的崩溃,还在认真思索着。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道:
    “硬要说的话,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位。”
    “是谁?”
    殷祝精神一振,立马好奇追问道。
    宗略刚要回答,突然被一道脆响打断。
    两人循声望去,发现是宋千帆手抖摔了茶碗。
    “气力不济,”他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抱歉。”
    刚要喊人进来收拾,宗略就阻止了他:“不必,我来。”
    “怎么能让你来,还是我……”
    宋千帆的声音戛然而止。
    殷祝屏住呼吸,看到宗略只是轻扣了一下轮椅扶手上的某处,那张赭红的薄毯下便游出一条手腕粗细的木蛇来。
    木蛇的关节游动丝滑,三角形的舌头一下咬住那枚豁口的茶碗,回身抬首,轻轻将茶碗放在了宗略的掌心。
    “这是何物?”宋千帆骇然。
    “家父小时候和略一起做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宗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拍了拍蛇头,“只能干些衔物的小事。”
    殷祝注意到木蛇的尾部还连接在轮椅上,方才它的游动也是由宗略在扶手上操纵的,一颗心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吓他一跳,还以为大夏连机械臂都发明出来了。
    不过,它虽然与现代机械还有很大差距,但这机关也足够精妙了,光是能控制木蛇关节灵活游动,就足以令人惊叹。
    他和宋千帆一个半蹲一个弯腰,凑到轮椅前,在宗略哭笑不得的注视下研究了半天这木蛇。
    “了不起,”殷祝啧啧赞叹道,“令尊真是了不起,这是你几岁时同他一同做的?”
    宗略目光微微暗淡,但还是温声答道:“十三岁。”
    “宗将军也会吗?”
    “兄长不好此道,但也懂一些。”
    殷祝了然。
    看来神机营能诞生,也少不了宗略在背后的贡献。
    只是不知为何史书对他的记载很少,难道是因为宗策的光环太过耀眼?
    历史上宗略最出名的,除了他帮他哥还房贷外,就只有大夏新都被北屹大军攻破时,他携宗府老仆一同自尽于室的记载。
    在古代,一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还是亡国将领唯一的胞弟,想也知道,北屹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要么折辱,要么招安。
    选前者对不起自己,选后者对不起兄长。
    更对不起千千万随兄长一同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
    所以在兄长死去的那一天,摆在宗略面前的,就仅剩下一条绝路了。
    在城破亡国的无数悲怆呼喊声中,宗略死的也悄无声息,就和他生时一样,只在史书上留下寥寥一笔。
    甚至连死因都是不祥。
    “看来你那十万两银子有花处了,”殷祝扭头对宋千帆说,“新都工坊众多,我看宗小弟很合适当个理论指导,也算子承父业。怎么样?”
    宗略愣住了。
    他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宋千帆,看到友人朝他展露了一个笑容:“在下也觉得,这主意很妙。”
    “可是我……”
    宗略神情惶然,下意识想要拒绝。
    殷祝打断他:“宗将军年纪轻轻就深得陛下信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战场上毕竟刀剑无眼,宗小弟,你难道不想助你的兄长一臂之力吗?”
    宗略垂下头,盯着自己腿上的赭红薄毯,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
    “兄长之前也和我讲过,说希望我能不惧惮世人眼光,堂堂正正做出一番事业来,有什么困难,他都可以替我想办法解决。”宗略轻声道,“可我着实不想他再替我多费心了。”
    “那岂不是正好?”
    殷祝:“我们两个都是你哥的朋友,再靠谱不过的人。现在你跟着我们干事,先瞒着你哥,干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干不成的话,就当无事发生,你也不亏。”
    宗略显然心动了。
    但他很谨慎,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先问道:
    “殷兄名下有工坊?不知可否抽空带略一观。”
    他苦笑着拍了拍毯子:“略这双腿,就是因工坊火药保管不当,意外导致的残疾。”
    随即宗略又正色道:“不瞒两位,家父曾留下一些图纸,非顶尖工坊不能制作,其精妙程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出错,后果不堪想象。”
    “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