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亲口对我承认的。”
    琴乃道：“而且那晚他死战不退保护木叶，你不是看见了么？”
    佐助暴怒，他手上用力，一把甩开琴乃。
    “亲眼看到？我亲眼看到他杀死了爸爸妈妈，杀死了所有族人，还要杀死你和我！”
    “对啊。”
    出乎意料的是，琴乃爽快承认。
    “我又没说鼬是好人。”
    佐助：……？
    “我先帮你梳理一下时间逻辑。”
    “宇智波带土发动了九尾之乱，令村子损失惨重，于是村子疑心宇智波操控九尾。”
    “毕竟宇智波一族有过两次反叛史，并且九尾眼中的写轮眼印记许多人都看到了。”
    “村子和宇智波彼此猜疑，却始终没有能真正解决矛盾的人出现。”
    “于是在团藏的逼迫下，鼬走投无路，决定屠灭一族，保住宇智波的名声，以及你这个弟弟的性命。”
    佐助瞪着她，因为强烈怒火，眼里已经变成三勾玉写轮眼。
    他犹如困兽急促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走投无路的那个人，好似是他。
    “鼬的行为客观来说是在践行他的忍道——多数人的利益大于少数人的利益，即使是他的血亲宗族。”
    “但他承认对你下不了手，于是用保住你和村子做了交换。”
    “那天晚上，所有宇智波都死了。”
    “其他宇智波的弟弟、儿子，都死了。”
    “佐助，你懂我的意思么？”
    “鼬不愿意向你道明真相，希望成为你的垫脚石，让你成为木叶的英雄。”
    “但我觉得你需要知道真相。”
    “现在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
    “…………”
    佐助额头不知不觉中已满是冷汗，他牙关紧咬，发出令人心里发麻的咯嘣声。
    他信任琴乃超过世界上所有人。
    她是他认定的最后的家人。
    他更清楚，琴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开玩笑。
    “复仇、英雄……？”
    他的眼里满是血丝：“要我选择？”
    琴乃按住他的肩膀：“呼吸，你先深呼吸。”
    呼……
    佐助的每声呼吸都在颤抖。
    他已经有些无法自控了。
    他瞪着琴乃，瞪着这个木叶辅佐，木叶大天才，不折不扣的木叶人。
    然而她目光始终坦然地注视着他。自称告知他真相，让他做选择。
    她怎么能做到如此冷静？
    他又怎么可能像她一样冷静地做选择！
    他心底奔涌着强烈阴暗情绪，急促喘息道：“如果我说……我要复仇呢？”
    琴乃并不意外，自然道：“向谁复仇？”
    他怒意上头，想说整个木叶。
    可想起她先前言语，他紧咬牙关，一个个名字像从地狱里挤出。
    “宇智波带土、志村团藏！”
    两个名字脱口而出。
    这两个家伙佐助简直要恨到骨髓里去。
    爸爸、妈妈，他所有的族人，他所有的幸福！
    只是这两人不够，根本不够！
    完全不够安抚他心底哀嚎的巨兽。
    他想将整个世界焚毁，在废墟上重新建立宇智波的陵墓。
    “还有……三代火影，转寝小春，水户门炎！”
    一个又一个大名被佐助报出来，而少女面庞始终不变。
    “好吧。”
    少年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盯着她，想要找出她脸上丝毫的动摇与不赞成。
    他尖锐道：“你不认为我这是要背叛木叶么，辅佐阁下？”
    琴乃叹了口气，她捧住佐助脸颊。
    佐助手指冰冷，脸颊滚烫。
    半边烈火，半边坚冰。
    他就始终处于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
    “对于忍者来说，这当然是罪行。”
    “如果是下代火影，那更不能容忍对木叶威严的绝对挑衅。”
    “更别说我这种众望所归的正义伙伴了。”
    佐助目光渐渐变得冰冷嘲讽。
    “你准备怎么惩罚我？像团藏一样，在我叛变之前就把我杀死？”
    “不。”
    琴乃平静道：“我只是早便想好了答案。”
    “无论你想做什么，犯下怎样的罪行。”
    “任何人要过问你的罪行，那都先越过我吧。”
    佐助：……？
    “就算是伪善，我也一定会守护你，直到世界终末。”
    佐助警惕地盯着她：“你背叛了木叶么？”
    “我想守护的木叶，自始至终都是保护我珍视之物的木叶。”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这张脸么？”
    佐助被她指尖的温度刺痛，退后一步，质问道。
    “我为你付出过什么？”
    “我值得你付出这些？”
    这个问题简单到不需要思考。
    “因为你是宇智波佐助。”
    “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与你相遇。”
    因为成为火影轻而易举。
    那是她想要就可以要，不想要谁也抢不走的东西。
    可佐助和鸣人不是。
    救赎深陷淤泥，不被世界允许拥有he结局的佐助和鸣人，就是玩家来到这个世界的初心。
    琴乃说的是真话。
    少年努力在她脸上辨认虚情假意的痕迹，却找不到分毫。
    这样真挚庞大的爱意，连佐助都感到沉重。
    他忍不住再一次确认她的爱：“如果我要摧毁木叶呢？”
    琴乃道：“和宇智波一样，木叶也有许多无辜的平民，无辜的孩子。”
    “所以我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如果佐助要杀死他们，就先越过我吧。”
    佐助终于找到她的破绽，迫不及待抢声道。
    “你要杀了我，对吧？”
    少女仿佛一眼洞悉他的虚张声势。
    她笑了起来。
    “又喜欢胡乱翻译我的话。”
    “你要做坏事，我当然要第一个唤醒你——可不能让鸣人抢先。”
    听到最后一句话，佐助的眸光不由自主的颤动。
    有种滚烫莹亮水光在他眼底满盈。
    这里是旗木宅，是收容无家可归的他六年的地方。
    最爱的琴。
    生死之交的白痴鸣人。
    一样白痴的卡卡西。
    像妈妈一样努力关怀他的玖辛奈阿姨。
    白痴好色自来也。
    喜欢蹭饭的纲手。
    怎么会是假的呢？
    ……
    可这里也是木叶。
    是逼迫他兄长杀死全族人的地方。
    他的怨愤无处诉说，他的仇恨肤浅鲁莽。
    可如果连仇恨都不允许容留，那他的爸爸妈妈怎么办？他的族人怎么办？！
    他这六年日日夜夜的痛苦仇恨黑暗悲愤，又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像以前无知无觉地留在这里，安享族人的惨痛？
    他的喘息渐渐平静：“这里……不是我的家。”
    他避开琴乃的目光。
    少年咬紧牙关，神色紧绷。
    “无论你怎么说……”
    “我不会在吞吃我族人血肉的地方待下去。”
    叛逃。
    佐助无比痛苦，却又决绝地做出一个决定。
    得知真相后，在木叶呼吸的每口空气都令他无比屈辱且痛苦。
    他无法再平静地看待木叶任何一个人。
    所有人的微笑在他看来都如此狰狞刺目。
    “我会离开这里。”
    佐助口吻前所未有地冷静。
    琴乃问：“去哪里？”
    “总之不是木叶的地方。我会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然后杀死宇智波带土，杀死志村团藏，杀死……宇智波鼬，还有所有胆敢享受宇智波痛苦的人！”
    佐助杀气腾腾，眼里满是血丝。
    仇恨令少年的表情略显扭曲。
    他嘴里吐出的每个名字，都像是黄泉冥土爬出的无数冤魂嚎哭。
    他依旧背负着一族血仇。
    “这样啊……”
    她在失望么？
    佐助忍不住想。
    “把手伸出来。”
    佐助下意识展开掌心，他已经习惯性遵从女孩的每个要求。
    于是当他想要收回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掌心滑入一个冰冷的物件。
    他垂眼，是……一串钥匙？
    “旗木宅你是住不下去了，那漩涡宅呢？”
    佐助微怔。
    “虽说我整天在卡卡西家里白吃白喝，其实我也是有房产的。”
    “就在鸣人以前住的地方楼上，所以我们认识的很早。”
    “现在钥匙分给你。”
    “是个老破小，希望少爷不会嫌弃。”
    “……”
    少年的手颤抖起来。
    “嗐，别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