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深沉近墨,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沈淮序的五官温润清俊,但极少见他笑,平常时候显露出来的模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又矜贵。
此时生起气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眉目间的锋利感锐不可当。
温落樱被他身上这种强烈的气势所摄,长长的睫毛颤动,垂下了眼眸。
复而想起他说过的那些锥心的话,再加上龙墨渊的胡搅蛮缠。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也压不住,眼眶微红,潋滟眼眸晕着晶莹。
再抬眸时,强忍着的泪水立刻掉了下来,她没有擦,而是任由汹涌的泪水在脸上肆意冲刷。
一双红通通的眼眸倔强地直视着男人。
“沈淮序,你不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吗?”
“那我无论叫谁‘亲爱的’,你应该都管不着吧?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沈淮序太阳穴凸凸地跳,俊脸气得微微扭曲,扣在她下巴上的那只手猛地收紧,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她。
看着男人怒不可遏的模样,温落樱眉眼弯弯,眼中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恶意。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应该学会平心静气,少动肝火,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早死。”
愤怒的火焰在沈淮序的血管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胸膛,将他们两个人都焚烧殆尽。
他猛地低下头,唇瓣裹挟着滔天的怒火一压到底。
温落樱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微一偏头,男人的唇瓣擦过她粉嫩的耳垂。
落空了。
温落樱歪着头,上挑的媚眼中带着一丝俏皮。
“沈淮序,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金主了,不过,你要是实在兽欲焚身,想睡我,也不是不行。”
她双手慢条斯理地解着男人的领带,指尖时不时划过他脖颈上的敏感禁区。
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看在你是我老主顾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沈淮序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温落樱,你怎么这么贱?”
沈淮序总是言简意赅,却化为一柄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捅进她的心窝,再用力翻搅。
可是时间久了,心上的伤口自然会结疤,一道覆着一道,层层叠叠,最后变成铠甲,刀枪不入。
温落樱无动于衷,笑容云淡风轻,唇角勾起的弧度弯成嘲讽的意味。
“你不是就喜欢贱人吗?况且我要是不贱,能让你糟蹋这么久吗?”
沈淮序呼吸骤然加重,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锥击了一下。
几乎感受到了真切的刺痛,细细密密地撕扯着他。
“樱樱,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将你困在我身边。”
沈淮序松开禁锢着女人的手,深深凝视着她,强扯出一抹笑,凄凉而挫败,嗓音哀颤嘶哑。
“你走吧,我不值得你回头。”
“沈淮序!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要我了,对吗?”
温落樱胸口剧烈起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露出战栗的悲痛欲绝。
可她越是这样,喉咙里的苦涩和哽咽就越是浓重。
“你玩够了,所以就想把我像丢垃圾一样扔掉?”
男人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解释,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像是在默认。
温落樱整个人溺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久久地盯着男人,忽地笑了。
明媚而纯粹,可那灿烂的笑容里却染着触目惊心的血红。
“沈淮序,我再问你一遍,就当是我最后一次犯贱。”
“我想问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心疼过我的妥协,体谅过我的卑微,看穿过我的绝望。”
温落樱修长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是爱我的?哪怕是一秒?”
彼此对视良久,沈淮序欲言又止。
深邃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仿佛有千千万万个声音在内心交战撕扯,最终却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震耳欲聋,就像是响亮的一记耳光,猛地扇在了温落樱的脸上。
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原来沈淮序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哪怕是一秒钟。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取其辱,而对沈淮序来说,她的执着不放手只是烦不胜烦地死缠烂打。
呵,照这么看,她温落樱可不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贱人吗?
温落樱一动不动,木然地站在那里,没有怒骂,因为无话可说。
没有痛哭,因为泪早已流干,也不再冲沈淮序发脾气,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温落樱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冰冷,心如死灰。
温度急速下降,周遭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冻结成冰,偌大的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叮咚……叮咚……”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打破了房中的‘坚冰’,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无声流动。
第23章 原来她,是她的替身
怎么回事?酒店经理明明说沈淮序已经回来了啊?难道去浴室洗澡了?
来人犹豫了一瞬,转身准备离开。
“吱呀……”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沈兰因闻声回头,一见沈淮序就笑了,冲他晃了晃手中的一大捧向日葵,“哥,生日快乐!”
女人双眸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本就昳丽的五官也愈发明艳起来,比手中的向日葵还要灿烂耀眼,教人移不开目光。
沈淮序瞳孔微微一震,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
怔怔凝视沈兰因,时间静止了几秒,男人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空茫茫的。
沈兰因眉梢往上微微一挑,“哥,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不太欢迎我的样子啊?”唇角高高扬起的弧度一点点拉平。
她歪头打量沈淮序片刻,又扫了一眼他身后虚掩着的房门,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啧啧,哥,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沈淮序闻言目光闪了闪,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
上天还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惊喜,因为大多数时候只有惊,没有喜。
沈兰因将手中的向日葵拍在沈淮序怀里,漂亮的眼眸微弯,朝他促狭一笑,“接着奏乐接着舞吧。”
说完,她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刚绽开的笑颜慢慢淡了下去,隐没不见。
沈兰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都如风。
“吱呀……”
大门又一次打开了,温落樱走了出来。
“咚!”
额头猛地撞上沈淮序宽阔的后背,她漫不经心地随手扒拉开,脚步虚浮,游魂一般往前飘。
“樱樱,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温落樱仿佛没有听见,眼神空洞地接着往前飘,整个人死气沉沉。
沈淮序紧走几步追上去,圈住她的手腕,“樱樱乖,听话。”清冷磁性的嗓音,含着些许轻哄的意味。
温落樱低下头,轻飘恍惚的目光悠悠落在男人的手上,声线缥缈空灵。
“淮序哥哥,你叫得是哪个ying?我的‘落樱’,还是她的‘兰因’?”
沈淮序呼吸一滞,面色变得僵硬,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渐渐松开了,颓然地垂下。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如同被冰封住一般。
男人沉默不语,温落樱却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不屑一顾地冷声哼笑。
寒气逼人,生疼生疼的刺耳。
其实温落樱一直都知道沈淮序有个叫沈兰因的妹妹,第一次见她还是在沈淮序的皮夹里。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高中校服,俏立在一棵紫薇花树下。
风吹过,盛情怒放的花朵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落了女孩满身,发间,肩头……
画面太美,拍照的人眼疾手快,定格了女孩明媚张扬的笑脸。
她当时也曾惊诧于两个人的相像,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她,是她的替身。
沈淮序当初之所以强硬地把她困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她和他心中爱的那个人极为相似罢了。
他每一次与自己欢好时,眼前看到的那个人是她,可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却从来都不是她。
呵,多么讽刺,温落樱居然只是沈兰因的替身。
“沈淮序,你可真龌龊!我宁愿瞎了眼睛,也不想再看到你!”
温落樱冷冰冰地掷下这一句话,决绝地转身,再没有回头。
另一边,shx酒店大堂。
沈兰因刚出电梯,就被自己的老公,陆嚣堵住了,男人笑得吊儿郎当又欠揍。
“老婆,又想淮序哥哥了?”
沈兰因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狭长的眼睛轻蔑地瞥过去,故意拖长了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