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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岑氏心情很复杂,一时说不好是睡着了好,还是睁眼到天亮好。
    屋里又吹了灯。
    如此一番折腾,岑氏已经了无睡意,硬挺挺地躺到了天亮。
    等桑氏他们来问安,岑氏比平日看起来还要疲惫三分。
    柳娘子把这个消息带回春晖园时,陆念和阿薇正用早饭。
    阿薇喝着豆浆,笑盈盈与陆念道:“我猜,她没少吃那道辣鸡块。”
    陆念噗嗤笑出了声。
    见柳姨娘不解,阿薇与她解释道:“辣味刺激,吃多了影响睡眠,尤其是很少吃辣的,以及本身睡眠就一塌糊涂、心里还存着事的,容易惊梦。”
    柳姨娘惊讶:“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蜀地那儿有游医这般提醒过。”阿薇道。
    柳姨娘连称神奇。
    等陆念吃完,撤了桌,几人也便说起了正事。
    “她这两年睡得不好,却一直瞒得很死,”阿薇思量着道,“若不是从用药上猜出来,又有柳娘子三五不时去秋碧园听吩咐,我们还真叫她骗住了。”
    柳娘子扯着“妾室伺候主母”的大旗,也不管岑氏愿不愿意,就去秋碧园里主动被“立规矩”。
    此举自然不是为了受罪,而是为了看准岑氏的吃食、用物、睡眠等等。
    这些时日下来,发现也不止“松子”。
    岑氏夜里睡不安生,下午就必须要补觉,躺得时间久,不能天天用午歇当说辞。
    柳娘子下午往廊下一站,岑氏要么只能硬坚持,要么就寻借口赶人,但不管怎么说,几次下来,规律便被抓住了。
    “两个嬷嬷,两个丫鬟,院子里又有两个粗使,小厨房里还有一厨娘,”柳姨娘道,“就这些个人手,两年间没有往外头漏过一点口风。
    照我看,就算哪一天侯夫人梦里大呼小叫,她们也都装聋作哑听不见。
    秋碧园离别处亦都隔了段距离。”
    府邸大也有大的不好,一处动静,其他几处浑然不觉。
    若是小门小户,像她先前与人拼住的那院子,西厢里哭两声,东厢都会立刻拉开门瞧热闹。
    哪里能让侯夫人装模作样两年。
    阿薇细致思量一番,心中大致有了计较。
    转头见陆念靠着椅背,嘴角扬着、眼神明亮,阿薇心念一动,故意给她递了个话头:“岑氏就这么缩在秋碧园里,严防死守的,我们不好动手。”
    “我看她是老王八成精,”陆念眉眼之中全是兴奋,“喜欢缩着,那就把她的王八壳掀了!”
    阿薇替她鼓掌:“王八炖汤,我跟闻嬷嬷学过,可好吃了。”
    至于那掀壳的工具,陆念心中有数,上午特地把桑氏叫来,与她又对了一遍账。
    掀王八也不讲究什么良辰吉日。
    陆念带着阿薇寻上秋碧园时,岑氏刚躺下补觉不久。
    李嬷嬷看着笑容满面、一瞧就藏着坏的姑夫人与表姑娘,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来:“侯夫人歇午觉哩。”
    “那又如何?”陆念问完,大步往里走。
    李嬷嬷要拦,被闻嬷嬷一胳膊架得往后退了两步,再想阻拦已是迟了。
    “姑夫人!”她只能高声喊话。
    陆念扭头瞥了她一眼,又瞪向急急从里头出来的丫鬟,红唇明艳、吐字犀利:“我都没睡,她睡什么?我只给她半刻钟的更衣梳头时间,慢吞吞拖着,别怪我叫她没点儿体面!”
    李嬷嬷险些一口气撅过去。
    这叫甚么体面?!
    分明就是打上门来!
    寝间里,听见声音的岑氏已经撩开了幔帐,脸色灰白,眼睛里却像是淬了毒。
    今日的陆念格外反常。
    她们素来不和睦,陆念更是把恨她摆在明面上,但像今日这样气势汹汹杀过来的状况,还是不一样的。
    岑氏唤了李嬷嬷:“扶我梳头。”
    她倒要看看,陆念到底捏了什么底牌,敢这么趾高气扬。
    第76章 茶盏跌落,碎片四溅(五千大章求月票)
    听见吩咐,李嬷嬷瞥了陆念等人一眼,便往寝间去了。
    岑氏披了件外衣坐在梳妆台前,长发披散着。
    李嬷嬷拿起梳子,才梳了两下,就从镜子里看到了半倚在落地插屏旁的陆念。
    “记得,半刻钟。”陆念的声音爽快,透出满满期待来。
    李嬷嬷倒是被她吓得手抖,下手重了,扯得岑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奴婢……”
    岑氏抬手按住被扯痛的位置,眼神不满地看李嬷嬷,嘴上倒是没撒气,只道:“你慢慢来,莫要急,梳头又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儿。”
    陆念要快,岑氏就非要慢。
    何况,陆念所谓的时间本就是胡搅蛮缠。
    别说是侯府夫人,哪怕是外头穷苦人家的婆子,梳头更衣也没有那么快的。
    她就不信真长过半刻钟,陆念能把她怎么样!
    “是、是。”李嬷嬷被陆念凝视,如芒在背,却也不敢违了岑氏的意思,依着自己平日的习惯与她慢慢梳理长发。
    刚盘起髻子,正要往上插上簪子,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
    边上制住她的人是闻嬷嬷。
    势大力沉,李嬷嬷挣脱不了。
    陆念则是点头:“时间到。”
    饶是岑氏“好脾气”,这会儿也摆出了一些被惹恼的模样:“你今儿吃的什么炸药?非要这般闹!”
    “我来与你算笔账。”陆念走到梳妆台旁,直接靠坐在台子上。
    岑氏眉头蹙了蹙。
    她和陆念之间,能说“算账”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她都弄不懂是真账假账、又或者是什么账。
    不过,能让陆念这么“电闪雷鸣”般发难,总不会是笔小账。
    岑氏和李嬷嬷交换了个眼神。
    只听陆念又问:“我母亲当年那么多陪嫁,怎么对不上了呢?”
    岑氏才悬起来的心顷刻间又落了回去。
    问白氏陪嫁?
    竟然是这么无聊的事!
    她还以为陆念有什么本事,原来还是这么的雷声大、雨点小!
    “哪里对不上,你提出来,我回忆着讲给你听。”岑氏胸有成竹极了。
    阿薇抱着一木箱子进来。
    刚刚她们走得急,箱子是青茵背来的,小丫鬟到了后就在廊下站着,以至于李嬷嬷都不晓得春晖园还来了这么一箱子东西。
    里头装着的全是账册。
    “那些摆件、玩物,七零八落的,懒得算了,”陆念垂着眼看依旧稳稳当当坐着的岑氏,“我来算铺面、庄子、田产。贤惠的填房没有忘记吧,当年说的是我母亲的嫁妆全给我和阿骏,幼时都由公中、也就是你打理着,待我和阿骏长大后再分,怎么分也由我们姐弟商量。”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岑氏矜持着点了点头,“你既来算账,应当也还记得,你出嫁前、府里安排陪嫁时,与阿骏把你母亲留下来的都分了。
    那会儿,想着你是远嫁,产业在京中不方便打理,于是几乎都折了价,交了银票给你,让你带去蜀地、在当地置办田地铺面。
    当时说来也不好办,短时间里出手那么多产业,外头一准压价。
    也就是相熟的,一来帮忙、二来全当给你添妆,给的都是公道价钱。
    像是白家那儿买回去了些,侯府交好的公侯伯府也买了点,我倒是想让岑家也买些,你说什么也不答应,便作罢了的。
    大头还是在阿骏那儿,他手里哪有那么多现钱?最后是侯爷自己掏的腰包、早些年产业的分账以及公中的银钱垫一垫,先把给你的都凑上,然后阿骏这些年靠着他分到手的那部分的盈余、一点一点往公中还。
    是了,这种还法你当初也是知情的,亦是与阿骏商量好的。”
    陆念颔首。
    当年的确是如此办。
    产业怎么分、折算多少价、谁家买去,岑氏为了装饰她的好名声,还请白家那里来人,务求转手的账目没有差池。
    陆念彼时年纪也轻,只晓得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也就是在蜀地自己经营后才明白其中能作多少文章。
    一锤子买卖,才是最不值得岑氏动手脚的。
    真正能动的,全是“细水长流”。
    箱子打开,陆念从中取出一张纸来,捏在手上让岑氏看:“我写在上头的这些铺子是当时分给我的,折的价格也在后头,金额便是这个数,你放心,一目了然的东西、我不会写假数。”
    岑氏面不改色,示意陆念往下说。
    “我母亲打理的那五六年,这些铺子的盈利都很稳定,”陆念道,“我也请白家那儿舅娘帮忙、看了它们还未分到我母亲手里时的状况,一样稳、且几年下来,稳中见好。
    可自从你接受中馈开始,直到我出嫁时,差不多十年出头,收成逐年下降,只剩下从前一半。
    也正是因为不赚钱,当初参考边上铺子的价格,最后的估价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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