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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绣坊么?梁疏璟这才想起过几日便是二月十二,难怪她要去绣坊定衣裳。
    “替她垫了多少银子?”梁疏璟开口问道。
    谢元祯见他这架势,口中也不客气,
    “一百二十两!”
    梁疏璟闻言细细蹙了蹙眉,但还是示意一旁下人去将银子取来。
    谢元祯见梁疏璟真要一旁的下人去取一百二十两银子来,才急忙摆了摆手,
    “哎——我逗你呢,十二两罢了。”
    见谢元祯上来便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梁疏璟不由偏过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又掏出十二两银子给他。
    “照这么说,过几日的花朝宴,我们璟王殿下岂不是也要去么?”
    谢元祯接过他手中的银票,口中忍不住问道。毕竟梁疏璟年年都是宫中最难请的那位摄政王,只可惜如今府上多了位少卿,怕是再也由不得自己心意了。
    “那是太后的意思。”
    下人将方才沏好的顾渚紫笋呈上来,替二人面前的茶盏接好热茶。
    梁疏璟漠漠端起府上新备的茶盏,细细一看,正是汝窑的天青釉浅腹盏。
    “往年太后也是这般意思,还不是请不动你。”
    谢元祯端起热茶刚欲细细品上一口,便被烫的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
    “哎!这呈给璟王的茶怎么能这么烫呢,太没规矩了!”
    梁疏璟见他那副被烫的口不择言的模样,不由隐隐作笑,看来是无需他再开口了。
    “心急了吧,谢公子。”
    不过倘若问这回怎么是轮到谢元祯被烫,那一定是因为梁疏璟上回已在宣政殿被烫过了。
    毕竟吃一堑,长一智么。
    很快便是仲春十二,绣坊提前一日便送来了制好的新衣。江愿知早早换上绣坊送来的新衣便嚷嚷着要落冬为自己簪花,落冬对簪花这种事哪里在行,手艺生疏了些,弄得江愿知心中不大欢喜,灵机一动便自己簪起花来,结果反倒弄巧成拙,还不如原来落冬簪的好。
    江夫人到落雪院的时候正见她和落冬两个小丫头手忙脚乱,慌慌忙忙替江愿知头上簪着花。她急忙令二人停手,拆下了她头上乱七八糟的花朵发饰,替她挽了一排珍珠排钗,带上她口中念念已久的白玉金漆团冠,这场风波才终于止息。
    见她这副亭亭玉立的模样,许寒枝心中不由感慨,孩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想当初江愿知生下来发现是个女婴时,老夫人在西院气的大发雷霆,斥责许寒枝连个儿子都生不下来,留在江府到底有何用。又加上陈茵茵从中挑拨,整整一个月,老夫人便只来东院瞧过母女二人一眼。月地里更是趁着江永望忙于公事,处处克扣本该呈给许寒枝的补品,若不是后来被发现,怕不是要给许寒枝留下一辈子的病根。
    罢了罢了,许寒枝心中向来不喜同人计较,无论大事小事,她都不喜记在心中。
    江愿安为一身云白缎子的百迭裙特意配了金丝玉兰簪,又难得要知秋为自己挑了支并蒂海棠步摇,加上五彩绢纱制成的莲花冠,与耳边那对白玉坠珠耳饰很是相得益彰。
    “小姐今日比起以往都要格外夺目动人呢。”知秋替她好生梳理着额边几缕碎发,口中夸赞道。
    肤如凝脂,气若幽兰,扇手似玉,腰若弱柳。得此韶颜,真真如疏雨海棠,尽展脂色。
    江愿安难得腼腆的笑了笑,也只能趁着这些日子好好打扮了。
    璟王府早早便备了马车来江府接二人前往宫中,只是值得注意的是,璇玑特意带了一套霁青长裙来,还配了一条海天蓝的披帛。
    只是细看裙上绣了极受皇室青睐的月华流照图,美人于泠泠月下翩然抚琴。绣娘的手艺极为精巧,光是套针绣,便不仅绣出了双套,更是用集套绣出了栩栩如生一轮明月。
    “江少卿,这是殿下命绣娘为您赶制的新衣,您若不嫌弃,今日便可换上这套前往宫中赴宴。”
    江愿安平日哪在绣坊定过这等刺绣珍品,心中迟迟犹豫,既不想愧对梁疏璟这一番好意,但又考虑这等刺绣乃皇家御用,她一介女官,哪有同皇室争风头的道理。
    许寒枝看出了她心中的犹豫,但总不能辜负璟王这一番好意,于是开口劝道:
    “还是换上吧,毕竟是璟王精心备的,总不能辜负这番心意。”
    “夫人所言极是,殿下吩咐过了,江少卿无需忧心,放心换上便是。”璇玑也在一旁附和道。
    思虑再三,只罢在众人声声催促下从原先那身云白长裙,换成了那身极为重工的月华流照裙。谁料正欲跟着马车前往宫中,便恰巧撞见陈茵茵扶着老夫人出现在东院。
    陈茵茵一眼便认出她身上绣着的月华流照图,不由眼底一惊,立马大声吆喝起来:
    “哎呀,大丫头身上穿着的可不是皇室御用么?莫非...”
    莫非什么还未说出口,老夫人便怒不可遏的谴责起她。
    “胡闹!今日乃太后主办的花朝宴,你区区官员儿女,怎可与皇家争风头!还不赶紧去换下!”
    二人一唱一和顿时便惊动了东院众人,不少婢子见状也都只是将头默默低下,生怕引来老夫人的怒火。
    江愿安起初其实犹豫换上这套衣裳,眼下看来,用后悔二字来形容,还差不多。
    许寒枝也被数落的不知该从何讲起理,偏偏江永望又因公事繁忙不在府上,她若是反驳些什么,定要掀起老夫人心中对她的怒火。
    “祖母,我今日这身衣裳,乃璟王所赐,并非是孙女胡闹,也并未打着出风头的主意。至于换下,孙女以为更是不必了。”
    老夫人头一回见江愿安这般铮铮有力的与她讲理,以往不管她数落些什么,江愿安也都只低头不语,未曾开口反驳过她一句。更何况得知这身衣裳是璟王所赐,她更是一时心虚,将责任都推到一旁的陈茵茵身上。
    “也不知道看准了些再说话!璟王赐的衣裳也不认识了么!”
    陈茵茵见挑刺不成,反遭老夫人一顿数落,也羞愧的低下了头,口中连连称是,扶着老夫人灰溜溜离开了东院。
    许寒枝知道江愿安心中一定会因这出幺蛾子不悦,临行前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
    “尽管去玩的开心些,愿安愿知都生得好,穿什么衣裳都俊得很。”
    一路上江愿安低头看着身上这套长裙心中徘徊不已,总觉今日要因此生出不少事端来。
    第17章 花朝
    宫中四处缀满了各式芳香扑鼻的鲜花,都是宫人们清晨刚采来的,颗颗圆润的露珠还坠在娇艳欲滴的花瓣上。如今沈问策方才即位不久,宫中皇后之位还空缺着,后宫诸事便暂由太后代为打理。太后一向看重文采礼数,今日的花朝宴她便令兰絮备了令牌,牌上写上了十二花客,抽到之人便要根据令牌内容吟诗。
    景阳宫。
    一名婢女慌慌张张跑进偏殿,神色不安的在女人耳根轻声道了些什么。
    “什么!”
    原本闭目养神的贵妃怒不可遏坐起身子,瞳孔顿时收缩起来,眉心满是惊愕。
    “快,扶本宫起身,本宫要亲眼去看看。”
    梁疏璟作为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早早便到了宫中同诸皇子陪着太后。在场的除了梁疏璟同沈问策二人,还有先前几位皇子,分别是先前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易王——沈问易,以及三皇子——进王沈问添,五皇子——贤王沈问远,以及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二位公主:灵毓公主沈问懿,以及嘉宁公主沈问宁。
    “如今这江山已定,百姓安居,皇帝也该是些时候充纳后宫,让哀家早日抱上重孙了。”围在众人之间的太后一身光亮如新的明黄织锦直领大袖衫,上面绣了她最喜的金菊含蕊,细细品了品盏中上好的明前龙井,口中缓缓道。
    “儿臣只是想专心朝政,选秀一事已经提上日程了。不过眼下各州都忙于省试,揭榜不久便要来宫中面圣,儿臣不愿让后宫琐事耽误此等大事。”沈问策剑眉轻蹙,语气平平,像一谭即便丢块石头进去也毫无反应的死水。
    贤王也跟在一旁凑热闹,眼中似笑非笑:“皇兄此言极是,如今正是科举的重要关头,如何能让儿女私情耽误国之大事?”
    灵毓公主倒是心直口快:“皇奶奶明明是催四皇兄纳妃,贤王若是不插嘴,倒无人在意五皇兄至今还是个光棍。”
    公主此言一出,在场不少皇子都笑出声来,连太后也被逗得面泛笑意。
    不过灵毓公主此言不假,她口中的五皇兄沈问远,本就是众人眼中的草包皇子,幼时甚至都能为了一盘糕点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打滚,如今也只是挂了个明王的名号,朝廷之事还轮不到他来过问。
    太后关心完后宫纳妃一事,便又开始问起诸皇子的家事。大皇子易王去年秋末娶了朝中刘太师之女刘若霏为妻,二人这段夫妻关系算是名存实亡,至今连子嗣都未育得。刘太师是为了依傍皇室让自己在朝中立稳脚跟,而易王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