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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哈维尔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感觉到兰斯正抓着他的手向下不断用力,他感觉到雌虫敏感的翅囊在压迫下产生生理性的颤抖,有温热的液体从中流下来。
    出血了…..
    他只得睁开眼,看着兰斯因为忍耐疼痛而咬住嘴唇,看着冷汗向下划过惨白的脸,落到水里。
    “兰斯,你没必要这样。”哈维尔不忍看兰斯伤害自己,还是没绷住,张口说了话,“你的自毁倾向越来越严重了。”
    兰斯看着哈维尔的瞳孔里终于映出他的身影,突然低笑,带着哈维尔重新倒回浴缸里,将染血的唇印在对方冰凉的眉心,“殿下还是那么温柔………既然您认为我生病了,有自毁倾向,那您就身先士卒,先来救一救我…….好不好?”
    “殿下不知道,您离开没多久,虫帝就生病了。”兰斯知道哈维尔不会因为他妥协,他的殿下只在乎众生。
    很好,非常好,这就意味着他掌握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筹码,足以要挟殿下做任何事。
    “您父亲得知您被卷入宇宙漩涡,一病不起,宣布让元帅代为执政。可那些贵族雄虫们怎么会甘心屈居于他们最看不起的雌虫之下呢,他们联合起来,意图反叛。”
    兰斯贴着哈维尔冰凉的耳廓呢喃,指尖在水面下沿着雄虫腹部紧实的线条游移,“可战争需要导火索,仅是意图反叛不够,元帅需要一个切实的罪行,所以他打算炸毁能源站,嫁祸给克莱蒙特侯爵。”
    他满意地感受指下身躯骤然绷紧,“能源站不能从外部炸毁,只能从内部操控,这需要三道中央控制台的密钥。您猜猜,能源站密钥的更改权限,掌握在谁手里?”
    哈维尔闭目靠在浴缸边缘,苍白的锁骨浮在水面,像一尊正在融化的冰雕。
    还用猜吗,第三军团唯一的任务就是从星兽口下守住能源站,而帝国境内所有的能源站都建在第三军团辖区。
    “说话啊,我的雄主。”
    雾气凝结成水珠,顺着哈维尔的鼻梁滑进紧抿的唇缝。兰斯突然发狠吻住他的嘴唇,压着他一起沉进漂浮着花的水中。
    哈维尔睫毛在水中颤动,像某种脆弱的邀请。兰斯的吻带着某种决绝,他们唇齿间灌进温热的水,又在彼此纠缠的舌尖上变得滚烫。气泡从四片唇瓣中逃逸上浮,在水中折射出点点金斑。
    血腥气在唇齿间炸开,兰斯在喘息中咬破了雄虫舌尖,他忘情地追着舌尖破损的口子拼命吮吸,直到肺里的空气用尽,感觉肺泡要爆裂般疼痛,才带着哈维尔重新回到水面。
    “给我,或是看我炸毁能源站。”
    哈维尔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知道兰斯可能不如他最开始所想的那样坚韧纯善,可从未料到兰斯居然能用无数同胞的命做筹码,要挟他换取....换取一场荒谬的欢愉。
    永远慈悲为怀的殿下,您究竟能为那些蝼蚁做到什么地步?兰斯心想。
    他放轻声音,脸凑到哈维尔颈间,手指不断在哈维尔身上敏感的地方触碰,似是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兰斯愣了一下,脸上随即绽开笑容,“殿下,您的身体可比您诚实多了。”
    他如愿听见哈维尔发出今晚第一声真正的叹息。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就顺理成章。
    浴室里不断传来水波晃动的轻响。
    兰斯居高临下的看着哈维尔蹙着眉的脸,看着玉做的脸颊上布满潮红,看着神明茫然地跟随他的节奏。但很快,节奏就掌握在另一人手里了。
    汗水从身上不断滚落,蒸腾着热气的浴室充斥着雌虫美梦成真的喟叹。
    兰斯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念头都在此时被冲散了,混身上下只有一处感觉最为鲜明。
    殿下是不是把气,全撒在这时候了?这是他昏过去前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19章 他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兰斯食言了,战争还是打响了。
    事实证明,当两方都想通过暴力的手段来快速达成目的时,炸不炸能源站,谁来炸,就没那么重要了。
    战争机器一旦启动,事情就会朝着血流成河的地步狂奔。
    帝国培养的优秀军雌们拿起武器驾驶飞行器将枪口对准同胞,昔日训练场上一起流汗的兄弟今日站在不同阵营,让对方流血。
    胜利与失败,战争与和平,纵然环境在变,制度在变,时间在变,这两对你死我活的亲兄弟仍是历史回环中永恒不变的部分。
    好消息是战争估计很快就会结束,这些和平年代生长的贵族雄虫们,比起他们父辈相差甚远,没学到父辈的计谋胆识,倒是把对雌虫的傲慢学了个十成十。
    他们无法真正尊重有能力的雌虫指挥官,所以打仗全凭他们微薄的学识——如果那点子常识也能算得上是学识的话。
    即使他们手下军雌再惊才绝艳,有这样摸不清场面,脚踏不到实地的领袖,也注定是倒在元帅宏图大志中的一枚炮灰。
    坏消息是,贵族雄虫的失败,会把自己以及无辜的同胞们推到一个无比凄惨的地步。
    黯蓝的昼光漫过议事厅的穹顶,兰斯站在柱子边伸手逗弄元帅刚养的金丝雀。不算漂亮的鸟儿在笼中焦躁地扑棱翅膀,一不留神间,细铁丝刮破他的指腹,血滴在议事厅光洁的地砖上,将他身下倒影的胸口模糊成一团殷红。
    “兰斯。”元帅背对着他面向白色墙壁,眼睛紧盯着墙上的衔尾蛇,身姿依旧挺拔,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有没有能源站的权限不重要,我想要一场战争,这才重要。”
    “不炸能源站,我也有一万个办法挑起战火。”
    兰斯盯着元帅的背影默不作声。
    第一位反叛的贵族雄虫已于三天前投降,余下的时间里投降的雄虫只会越来越多。
    “不高兴吗?这历史性的时刻。”元帅转过身,目光从衔尾蛇移到兰斯身上,声音难掩激动,“雌虫们将看到高高在上的雄虫匍匐在他们脚下。”
    这曾经是兰斯的愿望之一,他的愿望一直在变。
    从儿时的拍卖场和垃圾星窝棚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只想活着,后来到了帝国,他又想出人头地,费劲心思躲着雄虫成为上将后,他又想让所有的雌虫不必提心吊胆,让雌虫享受和雄虫同等权益,直到遇见殿下,他的愿望又成了陪在殿下身边。
    原本这就够了,可他到底是垃圾星爬出来的修罗,欲壑难填这四个字已经刻进骨髓,陪在殿下身边还不够,他又把殿下藏了起来。
    离开议事厅时,兰斯看见里面野心勃勃,一手促成今日局面的雌虫仰着头,红着眼眶,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又或是只劝慰自己。
    “那该打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此后,必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1】”
    审判进行到最后一天,所有反叛的贵族雄虫都被拉上了审判台,兰斯戴着面具藏在旁听席上,看着雄虫侯爵的头发乱糟糟地垂落在脚镣上,法官宣读判决书的声音像是从海底深处飘上来的气泡,使人有些恍惚。
    听到眼高于顶的雄虫们被判处永久精神力服役的时候,席间爆发出潮水般欢呼,那声浪险些将审判庭四周的玻璃撞个粉碎,雌虫们大仇得报的叫好声响彻云霄,将雄虫们弓起的身子震的越加弯了。
    元帅是雌虫之光。
    元帅的功勋可以载入史册。
    元帅以一己之力开创了虫族新的纪元。
    当天,为元帅歌功颂德的报道就挤爆了星网,每一个与元帅有关的词条后面都飘着大大的爆字。为了庆祝这历史性的一天,雌虫们涌上街头,通宵达旦畅饮美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欢声笑语中被泼洒得遍地都是,与战争中未干的血混在一块,权当是祭了亡灵。
    兰斯没跟着狂欢的人群一块儿庆祝,他躲着守卫一路摸进了虫帝寝殿。
    整个皇宫被左一层右一层的守卫护的密不透风,但兰斯还是凭着他过人的身体素质,避开所有眼睛,从窗户翻了进去。
    找到虫帝时,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睥睨众生,万人之上的雄虫正抱着膝盖蜷缩在大床的角落里,月光浸透身上单薄的睡袍,他苍白的脚踝上一圈圈绕着铁锁,锁链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已经因剧烈挣扎被磨破了,渗出细密血珠。他蹲下身要触碰伤口,虫帝却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床头发出一声闷响。
    “别碰我!”虫帝的声音和身体一齐抖个不停。
    兰斯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对虫帝没有恶意,他只不过想着殿下好久没听见父亲的消息,若是他能带个话回去,雄主会不会开心一点,对他笑多一点。
    “你是…..兰斯?”就在他犹豫着不知该做何反应时,恐惧中的虫帝似乎看清了到来的雌虫的脸,认出了是兰斯。“我儿怎么样?他还好吗?”
    算是……好吧?兰斯也不清楚,殿下不必像其他雄虫一样服役,他只需要面对自己,这算是好还是坏呢?所以他没回答虫帝的问题,只是开口问,“您有什么话要带给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