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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他可能中了副本的奸计,不然如何解释心脏上骤然传来的、灭顶似的撕裂感?
    丢下他自己离开?不!时鹤鸣!
    你想都别想!就算是你把他送出去,他也会回来,找到你跟着你,像鬼一样缠着你。你等着吧,前脚踏上黄泉路,后脚他就出现在你面前!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甩脱他!
    想到这儿,魏安怀猛地朝时鹤鸣撞去,将其扑倒在地,一口咬住身下人的脖颈。
    锋利的犬齿持刺破柔韧的皮肉,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原来爱人的血不是甜的,是一种泛着苦的辣。辣是一种痛觉,这痛觉还没过,苦味就沿着舌根一路麻到心脏。
    ”我恨你,时鹤鸣。”
    “我恨你……明明是你,明明是你不好,是你先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你先闯进他贫瘠的生命,成为一道伤口,但为什么?在他心中刻下的这名为爱的肉/缝就只有他一个人痛?
    他从不质疑你的爱,他只是太过贪婪,贪婪的想摄取更多,他想成为你欲望的全部,你世界的中心,他想做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起的人。
    时鹤鸣先是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上,还没回过神,颈子又被人叼着咬一口。他这个苦主还没发表意见呢,加害者倒先瞪着一双泪眼说恨他了。
    “安怀。”时鹤鸣抬起眼睛注视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沉静如深潭的眼睛因那人荡开一片令人心醉的温柔。
    看过秋日微风吹过的湖面吗?晴朗的长风像一双手,把落日灿金的余晖揉碎在湖面,洒在爱人多情的眼眸里。
    “相信我。”他微微弯起唇角,手慢慢轻拍被情绪淹没之人的后背。“听话,我没想离开你。”
    “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爱你?”
    查觉到身上的人停止了颤抖,他继续说道:“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模糊的态度将你置于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境地,你无法信任我,你以为自己奔跑在追逐的路上,是我给了你这个错觉。对不起。”
    “你早已在终点了,我爱你的时间比你想的早上很多。我真真切切地被你吸引,你是我循规蹈矩生命里闯入的唯一鲜活的东西。”
    “你是我的老师,教我如何感受爱,付出爱。也许我爱你的部分不如你爱我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想和你有未来,想和你一起生活。无论如何,无论我现在做出什么选择。”
    “我需要你,安怀。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热烈而持久的爱把我从盲目的行走中拯救出来,我们的一切——”说这句话时,他顿了顿,近乎叹息地说了一句:“从来不是我在救你,而是你一次次救我于水火。”
    一两句单薄的情话本身不具备杀伤力,具备杀伤力的是一个向来举止沉稳,进退有度,克己复礼的君子说情话。
    他温暖的手指擦去你眼角的泪,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你眼前,握着你的手放在胸口,你感受到他胸中心脏的悸动与你脉搏相连,仿佛自己繁复的掌纹正丝丝缕缕地缠住他复杂的命运线,至此,你们命运交叠。
    他说,我需要你。
    他展示给你他的痛苦,他的忧郁,他心中月亮照射不到的地方,他在用这些东西打动你。
    他仰起自己脆弱的脖颈,将其塞入你手里。他赐予你伤害他、使他痛苦的权利,他对无法抗拒的爱俯首称臣。
    神啊,如果这是梦,就请让他睡的久一点、更久一点。他要死在这场美丽的幻梦里,如同被海妖迷惑着赴往深海,再不回人间。
    但是不行,他仍保持清醒。
    “哥哥,你一边说你需要我,一边又在劝我放你去死?”这算哪门子的未来?
    “听话。”时鹤鸣的指腹轻轻拂过魏安怀的手背,带着他一贯的温柔和毋庸置疑的坚定。“信我。”
    “咱能快点不?只是让他接替我,又不是要他下一秒就原地去世?你们在这儿生离死别什么呢?”
    祂虽然对天外天知之甚少,但这些年也陆陆续续从不少玩家口中听过一些,知道自己这类存在在玩家口中被称为副本boss。
    听听,就算祂看起来有多么好说话,那也是个boss,boss该有的排面祂得有吧?怎么这俩人好像都没把祂放在眼里,在祂眼皮子底下互诉衷肠上了?
    这可不行….于是祂一个闪身出现在时鹤鸣身边,十分贴心地俯下身子。
    一股庞大又冰冷的气息从祂低垂的头上爆发,有生命似的朝时鹤鸣身体里钻去。刚开始只是极细的几缕,而后汇聚成小溪,在祂们周身化作青黑色的实体,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来自零号病人的污染已然变成铺天盖地的黑色洪流,将时鹤鸣雪白的身影吞噬的一点不剩。
    “不!哥哥!你回来!回来——”
    痛苦的嘶吼无法换回风暴中心的爱人,魏安怀的视野里只剩翻滚的浓黑。
    哥哥消失了…..他下意识抚上手背,这里依旧留存着爱人的体温,温度的主人却在沥青似的洪流里泯灭了。
    骗子….哥哥是个骗子。
    说好的想和他有未来,又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所以结束了,都结束了….哥哥用他自己,换了一条生路给我。
    “贺叔叔,你走吧。”魏安怀闭上眼,任由自己被诸多纷乱情绪淹没,“我不走了。”
    “你…你别丧气啊,我感觉时鹤鸣不是光说不做的人,他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有他的意图。你要不先…..先等一会儿?”一旁的贺宇见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魏安怀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黑眼珠子里汪着一泡坏水,但凭心而论,这一路上除了和他吵架外,并没做什么害人的事。相反,某种意义上他还算救了自己,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如今看他这一幅苍白枯槁、死气沉沉又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升起同情和不忍。
    “你….你不能这样…叔是过来人,你听叔一句劝。”贺宇硬着头皮走到沉浸在痛苦中的人身边,试图用其他羁绊打动他,“你还年轻,经历的太少。人生还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你的梦想,欲望和你存在的意义。你为什么活着?你在追求什么?”
    “你不能把自己的命牵连到另一个生命身上,你不能这么极端的爱他,这不是爱。”见那人依旧闭着眼不为所动,贺宇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害怕了,把心里想的一股脑诉诸于口:“小怀!你只能给出你有的东西,爱只能经由你流向别人,你要先爱自己!如果你如此轻易地就放弃生命,那时鹤鸣为你做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贺宇的苦口婆心似乎起了一点效果,他看见魏安怀睫毛像一只淋湿了翅膀的蝴蝶,极轻地颤动了几下。
    有效果!
    他趁热打铁又补了一句:“你还记得叔的那只渡鸦吗?当时有一件事叔没和你们说….我的牧宁不是完全体,它读取记忆时有一个很严苛的限制,只有篡改记忆和被篡改记忆的人同时在场时,记忆才能成功被读取投射。“
    “我刚开始以为时鹤鸣的记忆是被副本boss,也就是颜研篡改的。后来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记忆所处的时代不对。”
    “你我都知道时鹤鸣不是天外天的玩家,他来历不明,是一开始就在车上的人,他又对你这么上心,再加上他说的话,有没有可能——你俩的缘分不止于此?”
    第95章 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
    贺宇的话像一道惊雷, 在魏安怀心里炸响。
    他猛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犹如阿波罗神箭,朝着吞噬了时鹤鸣的黑暗疾射。
    浓稠如墨的黑暗顷刻间退避的无影无踪,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是时鹤鸣, 像是终于拨云见月, 取珠玉于箱箧, 他不再身着简单的衬衫,而是一身月白法袍,漆黑的长发无风自动, 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神光。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他还是时鹤鸣,是苍生道修者,是走下神龛,到红尘里滚了一圈儿学会了爱与被爱的温柔神明。
    他眼中的悲悯分毫未改, 在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上又添了几分含着烟火气的人欲。
    立于云层的神明缓缓抬手, 指尖一道金辉凝结, 像一把拥有劈开鸿蒙力量的剑,朝着远方天穹, 并非副本所栖的方寸之地, 而是更高、更远的、属于天外天的混沌虚空轻轻一划——
    轻描淡写的一指引发一股堪称恐怖连环效应,伴着巨大的崩裂声出现的,是一道纵贯整个天幕的裂痕,裂痕内部无数纷乱的色彩翻滚着、咆哮着着试图将其合拢,最终不甘地弥散在华光下。
    “哥哥!”魏安怀朝着天上的人大喊。下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凭空出现,如同爱人温暖的怀抱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他甚至来不及再看哥哥一眼, 身体就被这股力量轻柔地送入裂缝中。
    他挣扎着回头,那人立于风暴中心,眉眼弯弯,冲他张开了嘴。
    没有声音,被外力撕裂的空间周围产生的乱流犹如道道银河,将他和他的爱人分隔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