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42章
    严渡:“因为你的能力并不足以让我安心托付。”
    燕羽衣眼眸微沉,抬脚往廊中走。
    他在严渡的注视下坐定,捧起早已冰凉的茶水,仰头饮尽,捏着玉杯的力道逐渐加重,道:“你是疯了吗。”
    咔啦——
    杯壁陡生裂痕。
    严渡瞥了眼,一笑置之,似乎很满意燕羽衣的反应,开口道:“喝了这杯酒,日后你我便只会在战场相见,小羽,既然我们都无法说服彼此,那么便以武功见分晓。”
    “……”若非看着他打开酒坛,又盯着每步动作,燕羽衣真会认为他绝对往其中又下了什么药。
    从前不觉得他阴险,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下意识认为别有所图。
    唇齿的苦涩只是停留于片面,隐匿于心脏深处的钝痛才是后遗症,燕羽衣扪心自问这十几年的人生有无遗憾。
    盘来算去,似乎只有在火烧明珰那夜,他拖着身负重伤的太子,回头望向城中橘红,源源不断蒸腾着滚烫,好像要将修罗地狱也烧穿的火焰。
    他没来及与兄长告别。
    忽然,严渡推来凉酒一杯。
    男人双手放于腿面,只是身体微微向前倾:“这是院中最后一坛,母亲只酿了这些。”
    话罢,他便不再多言。只是定定地看着燕羽衣。
    眼中催促的意味明显,燕羽衣被盯得受不了,后背莫名生起一层薄薄的热汗,此刻是盛夏不假,但湖心亭的温度远低于外界。
    他只好象征性地抿了口。
    严渡强调:“最后一坛。”
    燕羽衣仰头饮尽,随即嘭地将茶碗倒扣,里外都是拒绝。
    繁花在夏夜里是根本落不尽的。
    做少主时,燕羽衣胸前总会别一朵以珍珠贝母所制的海棠花。母亲喜欢海棠,每年她都会在他生辰那日,前厅接待客人后提前离席,带着她亲手所制的海棠回到燕羽衣所居的小院。
    这是郁南星私底下对幼子的偏爱。
    他单手抚触空荡荡的衣襟,一时恍惚,蓦然从无限幽微的深夜中,看到了母亲的轮廓。
    但这份虚幻并未维持多久,很快便被狂风卷起的落花吹散。
    那是属于遥远回忆中,以影子身份徘徊于世间的燕羽衣所见到的场景,认为自己不配得,也觉得适合成为燕羽衣的该是兄长。
    他毫无任何对世俗欲望的渴求。
    倒酒,饮用,严渡当着燕羽衣的面,仿佛不要命地一杯杯灌入腹中。
    他喝得越来越凶,衣襟被酒液浸湿,浑身上下的酒气愈发明显。好像寻常街边可见的醉汉,或者徜徉于混沌之中,再也寻找不回来时路的旅人。
    无论哪样,都令燕羽衣感到心寒。
    酒坛不大,很快便见底了。
    酒杯抵着唇,严渡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醉醺醺地看着燕羽衣。
    “喝完就走罢。”燕羽衣深深吸气,而后绵长地吐出来,本想讽刺几句,但还是没能昧着良心,提醒道:“记得吃醒酒汤。”
    见燕羽衣要走,严渡琥珀色的眼瞳蒙上一层薄雾,连忙丢下酒杯,双手撑着小几,脚底踉跄着要起身。
    奈何小几根本不是什么能够支撑全部体重的家具,根本来不及发出无法承受的“哀嚎”,便直接发出木质被挤压后的,清脆的粉碎声。
    烹茶的碗碟器具散了一地,半数砸在严渡身上。
    燕羽衣骤然停下脚步,无可奈何道:“严——”
    “小羽。”
    严渡长发散乱,歪着头定定地唤燕羽衣小名。
    男人双肩抖动,胸腔发出鸣音,沉沉地笑起来。他摸索着,胡乱抱起毫无损伤的酒坛,将下巴放在坛口,埋头深深吸了口气,顷刻被酒气呛得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由微弱转而放肆,男人呼吸急促,明显已经极其不适,却仍未停下。
    燕羽衣冷眼旁观,脚底分毫未动。
    “若要发疯,离开这里随便你。”
    严渡歪着头,眼睫极其缓慢地煽动:“这是母亲以为龙凤双生才埋下的酒。”
    “为日后重要节日宴请宾客用。”
    他用掌心覆盖住酒坛残留红封处。
    燕羽衣愣怔:“什么。”
    “小羽,如果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我认命。”严渡闭起眼。
    “……”
    独属于深夜的寒风乍起,汹涌地灌入宽大的袖口。
    燕羽衣整个人瞬间像是击穿,垂于腿侧的双手逐渐攥成拳,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半秒后——
    嘭!!
    意识还停留在原地,身体已先动。
    拳头鲜血淋漓地击穿酒坛,随即砸向半寸不到的严渡。
    “我要杀了你。”
    双瞳鲜红地滴血,燕羽衣胸膛剧烈起伏,几乎咬碎整个后槽牙。
    “你没有资格再提母亲!她会因为有你这个儿子感到羞耻!”
    “严渡!!我要杀了你!!”
    闻言,严渡癫狂地哈哈大笑,他抓住燕羽衣的衣襟,挑衅道:“杀了我?你早就该杀了我!”
    “燕羽衣,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们要永远。”
    “永远,永远、永远同生共死!!”?
    第118章
    严渡双目几欲泣血,他反手抓住燕羽衣的领口,死死勒住他的脖颈,燕羽衣登时条件反射地挣脱,才一撇头,却直接被他扯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