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迟把刚收到的语音消息暂停,对谢开阳说:“哥你看吧,我也是刚知道这事。谁知道是哪个没脑子的玩意儿乱造的谣。”
谢开阳旁观了会儿,也明白嫌疑不在自己弟弟这里:“行了。你明天老实在家里待着,这事别管了。”
不让他管,那就是谢开阳要自己处理。谢宴迟显然不愿意,制止道:“不,我要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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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状况不算好,春满第二天索性没上班,请假一直待在医院陪床。
舅舅夫妻俩到下午才来了趟医院,听医生说完老人的情况,一脸愁容。
“小满,房家关系多,你就当是为了你姥姥,去找房嘉恺帮帮忙行吗?”舅妈一改昨日口蜜腹剑的姿态,很是语重心长地哀求春满。
舅舅也插话:“是啊。小满,你姥姥从小就疼你。要不是昨天你的事,她也不用遭这个罪……你去找找路子。”
满郁陪老太太去做检查,此刻病房里只落春满和他们对峙。
满郁那巧舌如簧怼人的本事春满不是不会,但面前两个人毕竟是长辈,春满很难说得出口。
沉默半晌后,春满含糊地说:“我来想办法。”
春满离开病房,自然不是联系房嘉恺或者佟向琴。她正琢磨自己和满郁的社交圈子里有什么可以联系的医生人脉,赵华致的消息弹出来。
“吃饭了吗?”
春满没立刻回,停留在通讯录页面,打算通过自己的大学教授联系到医学方面的专家。
或许春满的运气好,一通电话下来,还真被她问到了一位。
“我这边帮你打一下招呼,但对方具体有没有时间还待定。据我所知,他这几天的行程都在广州。”
听教授如是说,春满仍松了口气,记下号码,打算先联系上再看情况沟通。
第一遍电话打过去,是专家的助手接的,春满只简单地自报家门,表明一小时后再联系。
估摸着老人做检查的时间,春满往回走。
在病房里没看到人回来,舅妈也不知去哪里了,只有舅舅一个人在玩手机。
春满没进去,等在走廊上通过各种途径打听那位专家的喜好。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通知栏里提示有一通来自赵华致的未接电话,是在她给专家打电话的时间打进来的,因此没听到。
春满站直些,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回电话。
她习惯性去安全通道,谁知刚要开楼梯间的防火门,隐约听到里面有人,传出来的对话声音很熟悉。
“你放心,有老太太施压,春满肯定会重新考虑的。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小恺,这么好的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佟姐,你看我男人的车队……”
隔着厚重的防火门,春满听不真切里面的谈话内容,但不难分辨出说话的人是她的舅妈。
而与她一起的则是佟向琴:“等这件事结束再说吧。”
春满若有所思,这两天各种事故频发,但她此刻的头脑却格外清醒。
春满的手机乍响,她第一时间按断,在门内的人发现前,身影闪到旁边的电梯间。
电话是满郁打来的,让她去主治医生办公室。
春满挂断电话,深吸口气先调整情绪,凡事有轻重缓急,姥姥为重。
春满到办公室时,发现这里洋洋洒洒聚了不少医护人员。她下意识以为是姥姥的状况不利,等走到满郁身边,随着她低声介绍,春满才注意到,眼前这位由本院副院长陪着说话的正是方才春满试图联系的专家。
这么巧。
“你联系的?”春满问满郁。
后者摇摇头:“让我找个头部网红,我能请来,请这个级别的专家我哪有面子。”
春满便觉得奇怪了,连教授都没办法给准话的人就这么出现了。
一两秒后,她走神地想到刚刚出现在医院里的佟向琴。
难道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春满想不通。
办公室里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专家针对姥姥的情况制定出治疗方案。
春满听着,渐渐地安了心。
结束后,春满在专家离开前,上前搭话:“何医生,您好。我叫春满,是陈思明陈教授的学生,因为我姥姥的病情给您打过电话,没想到先在这里见到了。”
何宵衷面目慈和渊博,毫无架子,耐心地听春满说完。这时,一旁的助手上前跟他说了致电的事。
“这不是巧了。你今天联系我,有人昨晚联系我。”何宵衷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句,用长辈看自家晚辈的眼神,笑呵呵地说,“还是华致那孩子动作快啊。”
听到对方提起赵华致,春满当即怔住,腹稿中一切有关感谢的话都忘在脑后。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满郁问春满:“你跟那个赵华致什么情况?还说只是普通的邻居?昨天他来医院是找你的吧?”
满郁一向不参与她的生活决策,但此刻连番质问后,说了句:“你姥姥还真没冤枉你,你真是随了你爸。”
春满不爱听这句话。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春满给予澄清。
满郁摆摆手,不愿多提这事:“行了,没怪你。回病房吧。”
春满执意解释,别人可以误会,但她不希望满郁也这样以为。只是没等她留住人,手机震动,有消息进来。
不是春满一直没顾上联系的赵华致,是赵昭儿。
她发来了一段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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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佟向琴正在陪姥姥说话,话里话外离不开房嘉恺,说他最近出差了,回来一定来医院探望。
老太太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精力虚弱,但脸上挂着笑,听到佟向琴的话很是开心。
春满除了刚进门时跟佟向琴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说任何让姥姥情绪激动的话。
春满全程只听她们说话,专心地坐在病床边削苹果,她的手很稳,薄薄的刀刃贴合着苹果形状一圈圈地转着,宽度均匀的果皮不比刀刃厚多少。
不多时,佟向琴笑容和气地嘱咐老太太好好调理身体,然后以自己有事为由作别。
老太太口吃不清,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春满适才搁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姥姥,我去送一下。”
从病房出来,过去亲如母女的两个人往电梯间走。佟向琴先熟络地批评春满的见外,说家里有人住院应该早告诉她才是,又说主治主任那边已经打过招呼,让她放心,还说当下照顾病人的情绪更重要,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跟小孩似的,要哄。
佟向琴在社交中一向是妥帖、耐心,但强势,一度打乱春满自己的生活节奏,却也在维护她尊严的同时释放善意。
春满一一应着,道谢。
住院部很是清净,电梯间尤其。
电梯到了,佟向琴却没立刻进去,看着春满,似是很为难地开口:“阿姨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春满表情平和,看着她:“您说。”
“看到你跟小恺闹矛盾,我很担心,也理解你的态度和坚持,但是阿姨想说,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永远是平平顺顺的,总会有不受控的事情发生。但人犯错了,可以改。你和小恺在一起,遇到什么事,阿姨和叔叔都能陪你们一起承担,长辈们辛苦奋斗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家人把日子过好吗?”